刚刚恢复其乐融融的大殿上,再一次因为轩帝的暴怒,而出现静默且有些压抑的气氛。
众人远远地围在铁笼外,观瞻着皮毛、面相都属上乘的雪虎悄声说着话,等待着去拿笔墨纸砚等物的内侍们,如今被轩帝这突然的怒吼声震慑的众人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正站在叶婉茹身边的武安侯世子封青阳,正在伺机想和叶婉茹说话,听见这连番的怒吼,当即便眉头微拧。
今夜这场宴会还当真是一波三折,也不知陛下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因为一坛梅子酒便如此地大动干戈,着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且不出明日,大概整个金陵的人便都可听闻玥王殿下不得帝心,被罚跪、怒斥、打骂等等的传言。
高博见到众人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快速的瞟了一眼秀眉微拧的河阳郡主,垂了垂眼皮,而后干笑了两声。
恰好这时奉命去娶笔墨纸砚和一应乐器的内侍们回到殿中,高博连忙步下台阶,特意扬高了声调做出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诸位公子快请吧,陛下特地为诸位准备的一应器物总算派上了用场,如此一来才不算枉费陛下的一番心意啊!”
尚且在怔神中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众人听罢这话后,纷纷醒过神来,高总管的这话最后一句才是点睛之处,且也有提点之意。
“有劳高总管。”
众多公子也都干笑了一声,而后对着高博略一颔首揖礼,随后众人便像没听到方才陛下的那番言谈一般,从善如流地纷纷上前去挑选自己所擅长的。
这时,被轩帝怒声斥骂的玥王殿下闵柏淳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目光阴沉地从众人身边走过,一步一步地走向殿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玥王殿下闵柏淳走过叶婉茹身边时脚下步伐稍有停顿,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后便步履从容且坚定地向着殿外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叶婉茹眼中带着狐疑的视线落在闵柏淳的小腿上有些出神,若是方才她没有看错的话,似乎闵柏淳的小腿上有血迹沁透了出来。
方才轩帝只是砸了一只茶盏在他头上,并未见到他的腿有受伤,而久跪又并未跪在杯盏的碎片上,为什么他的腿上会有血迹渗出呢?
上首面色阴沉的轩帝将闵柏淳的异样,和叶婉茹一瞬不瞬盯着闵柏淳看的情景全都纳入眼底,在他的眼中有一道狰狞的目光闪过。
难不成这件事中还有叶家丫头的手笔?他先前就曾听闻瑞王侧妃生出血瞳之子一事,似乎也与这个丫头脱不了干系。
谋害了他的皇孙以后,现在又想故技重施,想要来谋害他的皇儿吗?
看来,这叶家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原本他还不想将这件事做绝,但现在看来,这丫头若是不除,恐将成患啊!
另一边的御医裴俊杰也终于明白了今夜陛下召他至此是何意,只怕为玥王殿下诊治不过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而验酒才是陛下的真正用意。
且玥王殿下受伤,怕是也与这梅子酒脱不了干系。
“梅子酒。”
裴俊杰微微拧眉在心中嘀咕了一声,而后猛地想起去岁仲夏时节之时,当时还是二殿下的玥王殿下曾带着一坛子的青梅去府上拜访自己。
那时他还有些诧异堂堂二殿下,缘何会带着一坛子青梅果来拜访自己,但当他听完二殿下的来意时,心中也是有些动容的。
现在陛下要验酒,莫非是七殿下饮了这酒以后,出现了什么不适之症?
还是玥王殿下回去以后,又在这酒中加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越多想裴俊杰的心中便越发地惴惴不安起来,要是玥王殿下当真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那今夜掉脑袋的只怕就是他了!
看来陛下也已经从玥王殿下口中得知,是自己针对七殿下的特殊体质给调配的药方了,否则又怎么会在夜里还派人去宣急召。
而这也是他始终心存疑虑的地方,今夜太医院并非他当值,被宣进宫时他还曾以为是陛下龙体有恙,但当他踏入大殿时便知道事情并非他所想。
至此,才总算是知其中深意。
“玥王殿下,你可真是害惨了老臣啊!”
裴俊杰在心中无奈地苦叹了一声,并且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悄悄偏头向后观察了一下七殿下的面色,见他面色如常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而御医裴俊杰的这个行径,落在始终盯着他的轩帝眼中,便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且轩帝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这所谓能强身健体的梅子酒一定有问题!
“是,陛下,老臣遵旨。”裴俊杰躬身颔首后行了一礼,而后便直起身来,接过候在一旁内侍手中所捧着的酒盅。
裴俊杰端着酒杯有些怔神,这酒已经无需再验,他便可对这其中有何种补药一一道来。
温润的羊脂白玉酒盅里,浅浅地盛着一汪琥珀色的梅子酒,淡淡的果香气中透着些许香甜气,但细嗅之下,又可闻到数味温补良药的药香气。
但这药香气又极淡,淡到若不是常年与各味药材打交道的人是闻不出来的,这也是当初应了二殿下的要求,特意除去了这些药香气。
只是因为玥王殿下所言,七殿下常年服药,本身自是已经十分厌烦了吃药,且七殿下近两年来时常去太医院研习医书。
为了能让七殿下不将这梅子酒以为是药酒,才做出了这般繁琐复杂的道道工序。
“呵呵,要说起来啊,这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