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听见顾从云的这话险些没有失笑出声,这个顾从云还当真是贼心不死,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拉上好兄弟顾从风做挡箭牌。
可真是做得一个好兄长啊!他以为拉上老三顾从开一面吗?他还真是对自己在顾言心中的地位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啊!
不过只怕那也是从前了,老狐狸顾言不会看不出那小厮种种异常行为源于何由,敢把手伸到顾言的院中,致使顾言的威严受到挑衅,这件事顾言又怎么会忍!
现在的顾从云还尚未成为顾家的少主,但已经敢买通顾言院中的小厮对自己下绊子,若是日后他成为少主,又会做出什么?
这些种种顾言不会不去思量,现在尚未成气候便已经敢如此的胆大妄为,若是日后羽翼渐丰岂不是早就已经不被顾言所掌控?
顾言这样身居高位多年的人是不会愿意让手中的权利流失在外,更不会容忍自己的长子有悖逆自己之意。
对顾从云的不满顾言已经表现了出来,然顾从云却始终未察。若是论察言观色、揣摩心思的本事顾从云稍逊了可不止一筹。
真是不知道他太过自以为是,还是那所谓的流言蜚语当真能将顾清临伤到体无完肤。
这个“流言蜚语”所指,不用说肯定也是与他顾清临有关,可让他心生疑窦的却是究竟是何种流言蜚语,才能让顾从云有一种揭露惊天阴谋一般的错觉呢?
顾言微微眯了眯眼,一双三角眼中射出有些阴狠的目光盯着顾从云看了良久。
这个逆子,几次三番的打断自己的话,当真是已经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了。
“尔既然也知是流言蜚语,又何必拿出来议论,流言蜚语中虚多于实,尔现在竟然连辨别是非的能力已经没有了吗?要去学一个后宅中的长舌妇一般搬弄是非!”
面对顾言这一声声带着讥讽的质问,顾从风脸上一阵红红白白,心中更是激起满满的怨愤。
父亲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如此的重话,更不是曾当着孽种的面如此斥责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在人前给自己保留一分作为兄长和未来家主的颜面。
可现在竟然当着这个孽种的面,将他比成是后宅之中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多事妇人,看来爹这次是铁了心要偏袒那个孽种了!
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憋闷之气?
他顾从云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不公待遇!一次不公便会次次如此,若是今日让那个孽种爬站上风,只怕日后自己在他面前便会矮人一等!
而已经有些不辨好坏的父亲现在将那个孽种堪称是可栽培之人,那自己又算的上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顾从云心中甚至狠毒地闪过一道念头,他想要去报复这样不辨是非的父亲。
若是就此将计就计,让那个孽种顺利的走到人前,得了父亲的栽培,直到最后再让父亲发现自己所重视的二子不过是他人所生的孽种!
这种打击不亚于当头棒喝,看他将来要如何承受得住!
但这道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顶着顾家长子未来的少主之名风光了这么多年,又岂会忍受一个身份不明的孽种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更不会将即将到手的少主之位拱手相送。
站在顾言身侧的顾清临看到顾从云脸上的神色时,极为缓慢地展露出一个似是在极力忍笑的动作,眼中带着些得意和挑衅地看着顾从云。
这老狐狸顾言嘴可真够损的,竟然将顾从云比作那些长舌妇人,只怕这个时候一心想邀功的顾从云心中早已郁卒不已。
难怪父亲从前最是不愿意与那些婆婆妈妈的文臣打交道。
就这份转弯抹角的牙尖嘴利,又岂是他们那些善于杀伐征战的武将们能赢得了的,更是他们不愿意与之理会的。
顾从云定了定心神,狠狠地剜了一眼面上带得意的顾清临,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和那股澎湃的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
“父亲,依孩儿之见,既然是流言蜚语也自当有其依据,如若不然旁人又岂会破风捉影,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诬蔑吗?诬蔑一品大员家眷这罪名可不轻啊!”
顾清临端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微微颔首的顾从云,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他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顾言,见他脸上的神色果然稍缓了些许。
顾从云这话说的颇有技巧,若是顾从云一味的指谪自己,只怕顾言早晚会失了耐心去倾听,但若是像现在这样换成是家眷,那意义就大为不同。
顾言身为朝中从一品大员,贵为御史大夫,本就是有直达天听总览百官奏折之权,谁人不礼让三分?向来只有他顾言谏言他人,又何尝有人不识趣的去谏言御史大夫?
现如今竟有不知死活的宵小之辈敢去妄议御史大夫家眷,这分明就是没有把他顾言放在眼中,更是在挑战顾言的官威。
顾清临的眼角余光始终注视着顾言脸上的神色,看到顾言眉目严肃非常时,他便知道顾从云的这步棋走对了。
而顾言所想怕是也与自己所猜测的一样,否则轻重缓急下,顾言不会不继续追问账册一事。
“尔言之有理,究竟是何流言蜚语?”
顾言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子,眼中的凌厉神色褪去,渐渐的被困惑所代替。
难道是自己一直误会从云了?莫不是今日从云出城听闻什么传言才这般模样的?如若不然从云又岂会这般的闷闷不乐!
莫不是那个逆子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