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收拾好自己心中外露的情绪,一边拿起架子上叠放整齐的锦袍穿起来,方才是他太过大意,竟然没听见外面有人走近。
此时他有些庆幸来的是耶律兄的亲卫,若是二王子耶律昱辰前来恐怕就会直接掀帘而入,那样就有可能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暴露出来。
“耶律兄可交代是什么事情了吗?”像是为了熟悉声音一样,清了清喉咙后,他开口问道。
系好锦袍领口的盘扣后又有些不放心的对着铜镜照了照,铜镜里的人挑了挑眉毛,勾了勾嘴角,微微张嘴,一声轻佻的口哨便传了出来。
还是熟悉的顾清临,他勾唇一笑,拿起搭在木架上的布巾擦起了头发。
“属下不知。”帐外王子亲卫字正腔圆的憨厚嗓音传了过来。
顾清临挑了挑眼角和眉梢,无声的笑了一下,他也没打算这亲卫能知道什么,他刚才不过是在确认一下自己伪装的嗓音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他有考虑过到底要不要向耶律兄坦白身份,坦白与否事关重大,他现在还在犹豫.
耶律兄胸怀坦荡,而他却是藏在别人的一副假面之下,与耶律德尔相处时间越久,他心中的愧疚之感就会越深。
“顾公子请。”亲卫见顾清临走出来后恭敬的道了一声。
对着这名亲卫略一颔首后,顾清临便背着双手慢踱步的走在前面几步,心中对耶律兄的邀请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邀请他前去不外乎与暗害他的巴赫尔图有关,大约是审问出了什么结果,想要知会他一声,更有或是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怎么样处置巴赫尔图。
走着走着顾清临突然吸了吸鼻子,一股浓浓的香气飘传过来,他抬眼望了一眼周围的数座大帐,突然眼睛一亮,脸上带着笑意的将原本向前迈起的脚步转了个弯。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大概又是婉儿的侍女虹玉或者碧玺正在帐中给婉儿开小灶,他抬手揉了揉肚子,吧唧了一下嘴,仿佛口中已经吃到了美味一样。
从前在军营之中吃着做法粗糙的大锅饭,若是碰上行军打仗更是凉水、肉干就着梆硬的干粮,但自从以顾清临的身份回到京中以后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精细又精致。
以前粗糙的肚子现在竟然也跟着精细起来,连续数日的烤肉和烈酒下去,现在乍一闻到这股带着大耀国风味的浓汤竟然有些口舌生津、饥肠辘辘起来。
只是能不能讨到一碗浓汤就难说了!顾清临口中吹着悠扬的口哨向着叶婉茹的大帐慢慢走了过去。
而大帐中的叶婉茹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桌前一手端着精致的雪莲花描金汤盏,一手拿着纯银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香浓的薯蓣羊肉汤。
一盏温热香浓的汤下肚后,好似满身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最后将盏中的薯蓣和羊肉吃下后,又用清茶漱了口,叶婉茹才满足的喟叹一声。
榻边上的雪虎正头也不抬的啃着满是大肉的羊排,煮熟的羊排带着浓烈的香气,雪虎正吃得津津有味,就连骨头都被它嚼的嘎嘣嘎嘣响。
虹玉和碧玺二人各自端着一个瓷碗在一旁就着精致点心喝着羊汤,另外两名卓阳国婢女同样闷着头喝汤,边喝边对着碧玺竖起了大拇指。
帐外的怀瑾、怀瑜和另外几名守帐侍卫人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同样的瓷碗,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顾清临晃悠到叶婉茹的大帐前这股浓烈的香气反而有些淡了,但这些侍卫手中的瓷碗却最是吸引他的主意,他在心中轻笑一声。
想不到虹玉和碧玺竟然也开始学会了糖衣炮弹,不过现在看来这些糖衣炮弹的功效见效实在是快得很。
哎!怕是自己连这些侍卫都不如。顾清临看吃的丝毫不顾形象的高大侍卫叹息一声。
“都言酒好不怕巷子深,某不说遍饮天下美酒,但却从未闻到过这么美味的香气,某向来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想不到现如今竟被这佳肴的香气吸引至此,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殿下海涵呐!”
顾清临无视帐外侍卫的诧异目光,顾自的在那里装模作样,说罢还煞有介意的狠狠吸了吸鼻子,一脸的陶醉。
帐内的叶婉茹正拿着锦帕擦嘴,闻言后有些不雅的翻了翻眼皮,顾清临还真是属于愈战愈勇型的,今日山上的险情本以为他会消沉两日,想不到现在又四处的张扬起来。
“顾公子还真是会之乎者也,想吃就直说,干嘛说得这样文绉绉!”碧玺嫌弃的翻起了白眼,赌气似的放下手中的汤碗发出哐的一声。
“顾公子的鼻子倒是很灵敏,比奴婢从前见过的大黑鼻子还好使。”虹玉说完后忍不住抿嘴偷笑。
大黑是以前叶府里门房刘伯养的一条大黑狗,大黑嘴馋,每次闻到肉味都是抬爪子作揖讨肉吃,偏偏眼神里还露出急迫和渴望。
可不就跟现在的顾公子相差无几,要差的话大概也就是顾公子说的委婉些。
叶婉茹听完虹玉的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虹玉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调皮,竟把大黑和顾清临放在一处比较。
顾清临听见这声大黑时,沉在胸中的这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从前倒是没看出虹玉是个牙尖嘴利的,若他真是顾清临不知大黑的真身还以为是夸赞呢!
但偏偏他不止知道大黑的真身是条狗,更是和大黑一起玩耍过,如今虹玉将他和大黑相提并论不过是在讽刺他嘴馋。
“大黑可是什么人的别名吗?倒是够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