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一行和吴襄入了宣州城内,刚刚分主宾坐下,李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锦州城陷落的具体过程,吴襄蔚然一叹,开口娓娓道来。
时间回溯到四月十九日,大明辽东锦州城内。
刚刚从营房视察回来的熊廷弼拖着疲惫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经略府中。,他缓缓的拿下头盔,有些颤抖的把它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府上的侍女虽说准备好了热茶和饭菜,但是熊廷弼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浑身上下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虚弱。无论熊老督师曾经如何运筹帷幄,骁勇善战,年近六十的他,也不得不向无情的岁月时光低头了。现在的熊廷弼一到了冬天,身体上的旧伤带来的痛苦简直让他痛不欲生。偏偏辽东本是苦寒之地,冬日里更是冷得邪性,让自以为已经吃苦吃习惯的老督师都有些支持不住了。
“罢了罢了,今年年满,我就回太原吧,还是要让小辈们自己撑起一片天才行啊。”熊廷弼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下了决心,从袖口中掏出一份请辞的折子,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熊廷弼正想着些杂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亲兵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位熊府的亲兵便推门而入,对熊廷弼行礼道:“大人,朝鲜领议政李元翼求见大人!”
“李元翼?他来做什么?”熊廷弼疑惑的问了一句,仔细想想最近朝鲜的动作。你别说,自从上次差点在山东栽了个大跟头之后,李大公子让锦州严密监视朝鲜,这也有两年多了,朝鲜方面平静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开中门,请李大人前厅稍待,我一会儿就过去。”无论李元翼是来干什么的,毕竟他是朝鲜的领议政,大明属国的宰相,又和锦州互为盟友,自然还是要遵守些该有的礼节。
熊廷弼除下征甲,换上了一身蟒袍,这才紧走两步,来到经略府的前厅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朝鲜官服,朝鲜王最为信任的心腹,领议政李元翼。
自从朝鲜政变之后,李元翼即走马上任朝鲜王国的领议政一职,至今也已经六年有余,这在风波诡谲,浮沉难定,以混乱和升迁贬谪毫无定数著称的朝鲜官场倒成了一个异数,可见此人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见熊廷弼迈着大步进来了,李元翼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碗,对熊廷弼恭声道:“参见熊老将军。”李元翼不是大明官员,当然也不会用大明官员对上级的尊称,不过由于熊氏父子二人都曾历任锦州军务高官,所以在辽东一带,大多会尊称熊廷弼一声老将军。
“李大人不必多礼。”熊廷弼伸手延客坐下,刚和李元翼客套了几句,熊廷弼就有些不耐烦的,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大人远道而来,有何要事与我锦镇相商?”
朝鲜自从上次坑了锦镇忠武营两千官兵,害死统领江帆之后,虽然出于抗击建奴大局考虑,锦州镇并未对朝鲜大动干戈,但是梁子肯定是结下了,每每想到这事儿,熊廷弼自然不会给李元翼有什么好脸色。
李元翼看熊廷弼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却是丝毫也不着恼,转而微笑着对熊廷弼道:“老将军,我这次来,是有极为重要的情报要报予将军知晓。”
“哦?此话当真?”熊廷弼知道朝鲜在连年战火中吃了不少亏,但是毕竟树大根深,朝鲜王国立国数百年,比起刚刚新设七年的锦州镇,在底蕴上不可同日而语,很多隐藏在海面之下的秘闻,也只有朝鲜国和辽东镇这样的老牌势力能够第一时间收到,否则人家这么多年在辽东错综复杂的夹缝中艰难生存至今,岂不是白混了?
“如此,就烦请大人赐教。”
“老将军有所不知,军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李元翼脸上挂着寒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字一句的对熊廷弼道:“我方接到探子密报,说锦州西城有大量建奴所掘之地下密道,从城外方圆岭一带至城中多处民房屋舍,半个时辰即可抵达。只要战时遣一小队人马,从密道进入城内,里应外合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说来,倒是我大意了!”熊廷弼知道建奴六万大军已在往锦镇而来的路上,之前熊老督师还奇怪的紧,建奴就算拥众不少,武力雄厚,但是带着六万军队来硬磕锦州镇,未免也太小看小看大明无人了吧,皇太极此人心机深沉,谙熟韬略,按理不该行此冲动之举才是。
“老将军若是前去查验,必能发现西城建奴之密道,彼时建奴大军来袭,只要在西城门设以重兵,架设重炮,当能重挫敌军锐气,保锦镇平安无忧。”李元翼微微笑道。
熊廷弼点点头,随后便和李元翼一起,坐着经略府的马车,往锦州西城去了。
老督师一声令下,数千官兵便赴西城区,开始掘地三尺开挖密道,只是几个时辰,就发现了七处地道入口,这些入口掩藏在水井民房之中,若不是李元翼有心提醒,确实极难发现。
熊廷弼一脸阴沉的看着一处黑洞洞的洞口,洞口内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明军士卒,过了半晌,才有一个士卒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对熊廷弼道:“大人,这密道通向城外不远的方圆岭,出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这密道甬长,经过条石加固,来去大约半个时辰。”
“如此长的地道,辅以条石加固,必有众多通风之处,否则内中fēng_liú阻塞,呼吸不畅,极难久持。”熊廷弼思忖了一会儿,自嘲道:“这样庞大的工程,他们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