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司礼监内听着王体乾念奏折的魏忠贤,更是气得脸上青筋凸起,满身煞气,周围的小宦官们一个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刚刚有一个小宦官进门,拿着茶杯却不小心撒了一点在地毯上,就直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其年六月,涟遂抗疏劾忠贤,列其二十四大罪,言: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这奏折的第一句就把魏忠贤气了个半死,意思是高祖皇帝说,内官不许干预政事,只能在皇宫内干干打扫卫生,处理内务的活计,违反你就死定了。
“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这句话更是诛心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在指着魏忠贤的鼻子骂,说他本是市井无赖,中年入宫,刚开始以为他还是不错的家伙,后来发现竟然是乱政朝纲的大魁首。
“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也。”这句说他祸害朝廷体制,政事自专而擅权。
“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也。”说他排除异己打击忠良,迫害顾命大臣。
“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也。”说他亲近乱贼而不顾忠义。
“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也。”说他不容朝中直臣。
“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也。”说他自己培养党羽,把宰相当做自己的门生。
“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也。”说他操持军机大权,颠倒是非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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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也。”说魏忠贤养虎为患,收纳乱臣贼子于己用,不杀不足与尽其罪。
最后,杨涟慨然总结道:“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皇上你看到了吗?宫城之内,皇城之内,北京城之内,都只知道有魏忠贤,不知道有陛下了!
王体乾念到这里,魏忠贤顿觉一股浩然气迎面扑来,不知为何一瞬间手脚冰凉,竟彻底瘫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对着乾清宫磕头道:“皇上,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希望皇上能大降雷霆,让文武大臣并三法司会审,并把奉圣夫人客印月赶出宫去,消除朝廷隐患,臣就死而无憾了。
洋洋洒洒数百字,每一个字都敲在魏忠贤的心坎上,这一次杨涟骂的酣畅淋漓,骂的高呼过瘾,骂的满朝文武虽不敢言,但都心中击节叫好。
就像杨涟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天空一直是黑暗的,那就让我来做这把划开黑暗的利剑吧。”
魏忠贤听完奏章已经是汗流浃背,恐惧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他血液里的每一个角落,杨涟这样的人,要死,他一定要死!杨涟不死,不化成灰烬,他寝食难安,永无宁日!
“去!去!现在就去!”魏忠贤在司礼监值房中极尽咆哮着:“东厂,司礼监,锦衣卫,都给我去,把他给我抓起来,下诏狱!快去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老祖宗,杨涟上完奏折后,一大早抬着棺材在乾清宫门口等着呢。。。”王体乾低低的汇报道。
听闻这个消息,魏忠贤神情一滞,转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几分打颤的声音道:“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去抓了。”
“诺。”王体乾应下之后,对身边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小宦官就飞一般的跑了出去,这点事都做不好,王体乾这个秉笔干脆下岗再就业得了。
魏忠贤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竟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打了一个趔趄(lieqie),引得周围侍候的人一阵慌张,却被魏忠贤用手势制止了。
“我没事。”魏忠贤虽然嘴上说的没事,其实自己事情自己知道,他的脚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上劲儿来,就算现在想去找皇上,他估计也不可能走得了路。
“传奉圣夫人来见我。”魏忠贤对一个小宦官吩咐道。
“诺。”奉圣夫人,就是皇帝的乳母客印月,杨涟虽然主要告的是魏忠贤,但是奏章之中,也数次提及了客印月:“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
意思是魏忠贤偶尔失手,干了错事让皇上发现了,奉圣夫人又在边上给他打圆场,其实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两人狼狈为奸,所以最后不仅要求三法司严惩魏忠贤,还要把奉圣夫人赶出宫去。
可是皇帝会听么?不见得,这一点对于最了解皇帝的几个人来说,魏忠贤,奉圣夫人都很有底气。包括李沐,他也知道皇帝不会听,所以杨涟这一次必然是以卵击石,把自己弄得身陷囹圄但是不可能真正把魏忠贤击倒。
但是魏忠贤的害怕,不仅仅是杨涟会不会把他击倒,而是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打在他老魏头的七寸之处,不仅是皇帝在不在乎的原因,而是万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