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那真是接见商妇,自己安坐高位受礼,只派王妍陪着她们说话。任商妇如何巴结,她都置之不理。等将人打发走了,她倒拉了王妍去内室说话。
“你和周韶华,是不是走得太近了?”秦姨娘将一只翠色通透的镯子套进王妍手腕,意有所指的道:“婶婶知道你们两家是世交,他在外头多照顾你些也是常理。可外头的人不知道,难免就会乱猜!”
“婶婶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来者不善,王妍也就冷了脸色。可还没等她发难,秦姨娘已是嗔笑着点了她的额头:“瞧把你急得,婶婶还能不帮着你?你可放心吧,开封的人要敢乱传,我和老爷都饶不得他。你在老爷眼皮子底下做事,什么做派他断能担保。”
这意思,她王妍的名节还就系在知府大人一句话上了?
王妍不痛快,却也知道秦姨娘没必要冲着她。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耐心的等她下文。
“说起周韶华,我可很不满意!妍妍可知道今天接见商妇,几乎是被他逼的。打从商家一来,他就见天的缠老爷、逼老爷,实在很不像话!”秦姨娘叹一口气,拉了王妍的手道:“你们既是世交,可不可以帮婶婶去劝一劝他?”
这就是恩威并施?王妍看着自己手腕上那绿汪汪的玉镯子,浅浅笑了:“婶婶说该怎么劝,我定然照办。”
“要说法子我一时也想不出,可开封的境况却知道几分。”秦姨娘从盘子里挑了个粉嫩可爱的桃子,削好后递给王妍:“开封这么大,就算用平价买材料,全盖成砖瓦房也是仰仗朝廷才补充起来,这一下撒出去,往后的政事要不好安排!”
王妍接过桃子小口吃着,一时没有接话。
秦姨娘看她一眼,又道:“商户哪会平白降价?他们要市场份额,要赋税、财政优待。这些优惠要真给了出去,开封又如何休养生息?更何况陛下正亲征鞑靼,后头少不得要加征军粮军饷。咱们开封受着朝廷的恩,等朝廷需要了,我们却哭穷耍赖,一两银子也不往上头拿?”
“周韶华不知道这些情况?”王妍将桃核放进空盘,边擦手边看着秦姨娘道:“据实和他说了,他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可知道也照常帮着商家纠缠衙门!若不是他逼得狠,老爷早将商家打发了。”
秦姨娘端了茶盏轻呷一口,神色更严肃起来:“老爷和周知府同朝为官,顾念着情面不好对他过于严厉,你去劝就好说了。你人情世故、职权官位的仔细说,若是劝不动,还可以往扬州去封信嘛。周知府要知道了实情,总会管教!”
你们不想得罪人,就推我去当搬弄是非的冤大头?那么多唬人的理由,不都在说知府大人是不想财政吃紧,进而影响政绩、仕途?
周韶华又不是傻子,若真是开了府库就要影响政务开展,他会胡来?朝廷原本就知道开封的境况,还能指望开封出多少军粮军饷?
王妍心里不屑,直接就问:“我要是做不好,大人是不是就不担保我的做派心性,那些诽谤我名声的话,是不是就要传到扬州了啊?”
秦姨娘正喝着茶,听得这一问直接呛了肺。她咳了半天缓过来,看着地面尴尬道:“哪能不担保了,是怕我们自顾不暇护不住你。”
“那也没啥!”王妍撸下镯子放回秦姨娘面前,悠悠笑道:“周韶华是君子,我若因他坏了名声,他肯定豁出去娶我。说起来,我们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呢!”
秦姨娘没想到王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震撼得裂了神色。她嘴巴张了又张,竟不知道该怎样反制于她!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王妍朝秦姨娘端正一福,决绝的转身就走。
秦姨娘站了好久,最后愤愤的摔了茶盏。等将这边的情况回禀给袁知府,知府倒还有闲心逗鸟,只是那神色不太自然:“这两个娃娃,是欠管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