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不出声的一笑:“十一年的厮杀汉……家里世代都是马军,入了秦凤军就吃马上饭……和西夏铁鹞子在横山互相也摸了十一年,再没出息也练出来了……跟着宣帅,一路就是逃,为他拿出本事拼命没什么味道,现在那个小白脸宣赞都能豁出命去,对着辽国那个鸟萧大王没半点惧怕处,厮杀汉佩服的就是有种的上官,还能不拿出全部本事?”。
那白梃兵翘翘拇指,又低声问道:“真有胜算么?”
老任低笑:“俺怎么知道?不过这萧宣赞的事情,俺也说不准……谁会发疯在这个时候带四百兵北上,还将涿州抢了下来,既然人家舍得命,俺们厮杀汉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目光仍然看着远处,低叹一声:“希望这萧宣赞命够硬罢!”
两人低声说着话,突然就听见响动声变大,还有马蹄错落的声响,敲打在夜里,显得分外的清晰,老任脸色一变,挥手让那白梃兵回到自己位置,他却只是低声自语:“辽人远拦子,怎生这么不谨慎?”
马蹄声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从刚才被发现有远拦子在歇息的方向响起来了,其他地方,都有马蹄声朝着这里汇聚而来,星月微光之下,可以看见好几队远拦子哨探,朝着这里汇聚!
几个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伏在长草深处,就看见夜色之中,这些远拦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低低的呼哨声音互相应和。战马也发出轻轻的吐息声音,眼见着就越聚越多,就在这条通路左近控制着交通要道,四下警戒着。还有数名远拦子猬集在他们潜藏的这个山丘底下,虽然这些远拦子隐秘行动几乎成了本能,夜间发出的声响也不大,少有人在谈笑,但是足足有数十骑聚集在一起,如此暴露形迹,还是显出了骄狂。根本不像是张开搜索警戒幕步步向前小心查探的模样,根本就是为大军前驱,控制前行道路!
草丛里头,老任以降,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眼前一切,这些远拦子,看来根本不稽首他们的存在,也没有想象到对手抢下涿州之后,还敢于向西挑战他们这支大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开过来了!
这位老任,是在横山一线,和西夏人,青唐诸羌人打了十一年的交道的老卒,哨探战,笼城战,山地战,远戍战,一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更因屡历功绩而被挑选到胜捷军当中,吃上了双份粮饷。从记事起就在行伍之间,加入秦凤军军籍之后就在马背上度日子。经验是再丰富不过,一看眼前景象,就知道这是辽人大胆骄狂,大军竟然夜行而来,直袭涿州,远拦子都不用来前路哨探,只是探明前行道路,控制道路,只是张开了一个小小的正面,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对手同样朝他们迎面而来!
辽人这样反应也是正常,他们的动作极快,几乎是一得到涿州失陷消息就已经反扑而来,按照他们对宋军的了解,步卒为多,极度依赖结阵而战的宋军绝没有在这么短时间出动的余地,却没想到,他们此次出击涿州,同样也动性强的骑军,更有一个姓萧的疯子统帅!
辽人张开的哨探正面窄,几乎就是一个行军的尖兵纵列,而宋军一方,虽然萧言的决策大胆,但是具体到行军作战,却是小心谨慎,张开了广大的哨探正面,以宽对窄,自然是宋军一方耳目更为灵通,但是具体到和辽人正正撞上的老任这么一个小队,却是让人只能感叹运气不好,谁知道辽人只是认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就这样过来了!他们这点人马,不要说捞一把了,连还手的本钱都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将目光向老任投过来,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办。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朝后退,通报主力,辽人已经上来了!
老任只是伏在草丛里一声不吭,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四下辽人远拦子分散在道路各处,面朝四下警戒,只看见人影憧憧来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让人觉得心跳都快停止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声音,辽人大队,终于上来了。他们真的进行了夜间强行军,准备打涿州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后面响动,远拦子四下呼哨声联络,纷纷拨马朝后接应而去,更有一部向前哨探,沿途插上行进路标,这路标是两头尖尖,上面涂白了的木棍,在暗夜当中也相当醒目,辽人以此为行军方向指引,毕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再骄狂,也没有到夜间举火行军的地步。
在老任他们藏身之地左近,远拦子终于离开。潜藏在草丛里的哨探小队才松了一口大气,每人都觉得背心凉凉的都是汗。这些远拦子来去有如鬼魅,刚才还到处都是人影憧憧。现下却又是安安静静,只听见远处闷雷一般的声音不住传来,马蹄声敲击着大地,身下伏着的地方,都是在不住地微微震动,仿佛能敲击进人的心里去。
“老任,走罢!再迟就来不及了!”
老任却只是看着来路,眼睛一眨不眨,等别人声音变得急切了一些,才回头瞪眼,竟然是说不出的凶狠:“没哨探出辽狗来了多少,俺们怎么能走!涿易二州,相隔两百里都不支,两军都是迎头而来,俺们也没在萧宣赞前面多少!要是让辽狗这样大摇大摆的前进,直直撞上了宣赞主力,又当如何?萧宣赞不过就有二百五十人!俺们就是大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