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槿听了笑道:“要我说,不连宗倒也罢了。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官场上的事,今日你上,明日他下,谁也说不准能长红不衰,各人过各人的,不去结党也还省得被别人连累!”
锦绣毕竟出身官宦世家,自幼耳濡目染,对朝廷动向颇为敏感,周又槿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她便听出弦外之音来,忙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薛文祁来!是不是在宫里听到了什么风声,难道这个薛文祁要出什么事么?”
周又槿挑起大拇指笑道:“夫人聪慧,果然不愧出身世家!”锦绣不理他的调笑,急道:“到底是什么事?若真是大事,我可要赶紧给二姐他们通个消息去,他们两家随未连宗,但平日里走动的也很勤,不要受了他的连累才好!”
周又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个薛文祁不知死活,竟上奏折劝皇上近皇后,远贵妃,多纳后宫,广施雨露,以便能早得皇子,正位东宫。他这折子皇上看了倒没说什么,可把万贵妃气得够呛!如今宫里万贵妃一人独大,皇上对贵妃言听计从,得罪了贵妃还能有好么!我瞧他这仕途也算是到头了!”他顿了顿,又道:“你若要提醒你姐夫那边一声也可以,只叫他们最近不要与薛文祁多来往了,其它的话也不必说的太多!”
锦绣忙点头答应,又皱眉道:“这个薛文祁也是猪油蒙了心了,宫闱之事也轮到他来管了!真真好日子不得好过,自找倒霉!”周又槿道:“自皇长子夭折后,宫里一直再没有皇子出生,再加上皇上一直独宠万贵妃,贵妃又过了生育年龄,恐难再有身孕了。皇子是国本,不能单单算宫闱之事,大臣们自然可以议论,薛文祁上这道折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错。”锦绣听了这话心中便不太高兴,她因为没有生出儿子来,难免在这种事上有些心病,听周又槿这样说倒正触动了她心里的疙瘩,面上便有些不自然,又不好太表现出来,正好此时银翘等人摆好了饭来,她夫妻二人便对坐了用饭,把刚才那个话题放下了不再提起。
待用过饭后,残席撤去,又上了热茶来。周又槿喝过一口茶,便对锦绣道:“叫丫鬟们都先退出去,找个人看着点门户,我这里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锦绣听了便知是有事,忙叫银翘她们都退到外面去,又叫留人在院子里看着,不许叫人来打扰。待房中就剩他们夫妻二人时,周又槿才将瑞哥儿得病的事跟她说了。
锦绣听完,先是吃了一惊,之后又不禁暗暗心生窃喜。自从她得知大奶奶陈氏为了能让瑞哥儿承继家业而算计他们夫妇开始,她心中对瑞哥儿就有了芥蒂。瑞哥儿是家里的长房嫡长孙,按律法原本该继承家中爵位的。只因瑞哥儿的父亲周又桂死于他们家封爵之前,所以反倒让二房继承了主支嫡脉,这一点若细说起来却也有些不符合律法的。所以若是瑞哥儿真想争爵位,别说自己这房还没有儿子,就算是有了儿子,哪怕是嫡子,瑞哥儿也确实是有资本一争的。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有一天要仰侄子的鼻息、看陈氏的脸色过日子,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觉得不能忍受。如今知道了瑞哥儿有癫痫症,就冲这一点就已能肯定瑞哥儿是不能承继家业的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喜信!不过她心中虽喜,但顾及着周又槿,脸上却半分不敢显露出来,毕竟瑞哥儿是周又槿的亲侄儿,叔侄血源在这里呢,她若真的喜形于色,叫周又槿怎么看她呢!于是她故作愁容道:“这孩子怎么得了这个病?听说这病极不好治,陈氏也真是,防咱们就象防贼,倒不怕耽搁了孩子的病情!”
周又槿也道:“正是这话!她为了她那点儿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害我的子嗣不说,连瑞哥儿的病情也敢隐瞒!我已想过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瑞哥儿的病要赶紧治,而且也不能让陈氏再带着瑞哥儿了!她这样阴毒的性子,没的把好好的孩子再给教坏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瞧着锦绣道:“尽日府里事多,我本来还想缓一缓,等把咱们身边都缕清,再来对付陈氏,如今看来这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陈氏之所以使劲儿瞒着这事,不就是因为怕瑞哥儿的病情被人知道么!那咱们就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戳破了,看她还怎么瞒着!”
他这话正合锦绣的心思,只要把瑞哥儿有癫痫病的事情捅出去,她这边就彻底安全了,以后她自己能生出个儿子来最好,生不出的话也可以明正言顺的立个庶出的儿子,瑞哥儿反正有恶疾,怎么都不可能继承爵位了。因此忙附和道:“我也觉得早早挑明了最好,孩子的身体最要紧。”周又槿皱着眉道:“挑明了其实容易,这张窗户纸薄薄一层,还不是一捅就破,只是由谁来捅破?怎么捅破?”
锦绣立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确实是这话。人言可畏,咱们做事可别叫人传出不好听的话来!”周又槿拉了她的手道:“所以这件事咱们要好好筹划一下。我这里倒是想了个注意,你且看使不使得?”
他们夫妇俩在房中秘密商量事情的时候,房里的一众丫鬟们都打发到院子里。银翘见一时也无事吩咐,便排了班让大家先分批去吃饭,自己和灵芝,并小丫鬟报春排在后批吃饭,因着干等无聊,于是搬了小杌子坐在院子里,一边玩花绳,一边看着门户。三个人正玩儿得有意思,就见李文长家的气咄咄的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