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河流域。
这里原本是个偏大点的村落,如今被人屠空,驻扎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每个人都有着精铁打造的盔甲,罩着全身,厚实而坚硬,被天光映出冰一样的颜色,面罩上开着十字裂缝,露出的眼神冷而漠然,不似人类。
这是一群妖魔般的军人,沉肃而压抑的杀气凝聚在周围,若放眼看去,便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色煞气从众人身上腾起,犹如黑色小蛇,他们身下是魁梧高大的黑色妖兽,小象大小,皮毛黝黑发亮,嘴里叱出三尺多长的白色长牙,同样披戴战甲,模样狰狞。
在众人正前方,一身厚重紫青玄铁甲的三位副统领站在一起,皱眉望着岳川城方向,脸上都是沉默之色,似在等待何人。
这里冬日的阳光并无暖意,烘在三人脸上都显得有些寒冷,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朔风刮过,刺骨的寒。
“这都快一天一夜了。”
“大统领还没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一人开口,眼中露出寒意。
“容家这趟水是真深,筑宫期的大统领去探容家墓地,竟这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另一人沉声说,“看来没错了,容家的确存了叛乱之心,让人立即修一封灵书给苏供奉,请他亲自来一趟,就算这容家真有融魂老怪藏着也让其血溅三尺。”
“那我这就去。”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副统领开口,身材高挑,语气有些沙哑,是个女子。
说着去找笔墨。
灵书不同于传讯符,为两页子母纸,在一张纸上面写字,另一张纸上面就会浮现出来,对于行军驻扎而言极为好用,因为不似传讯符那样有着范围限制。
过了会,天边忽然有个黑点出现,两人定睛看去,露出疑惑神色来,几息后黑点放大,向两人飞来,随即落在了地上。
“狱魔宗赵长老?”
“怎么这般狼狈,昨夜你们不是去偷袭容家吗,难道没有得手,据我所知,当时容家可是没有时间去对付你们的。”
独眼老人赵老魔一脸颓丧,叹道:“容家家主容无常竟是筑宫期,那个小辈怎么晋升如此之快,我不是对手,见势不妙便退了。”
他当时也是远远感知到容无常的强大气息,知道再拖下去绝对不妙,于是一招诓住黑衣男子,自己就趁机溜了,为徒弟报仇什么的自然要活下去才有机会。
比较高大的那位副统领眉头皱得更深,问道:“容无常都是筑宫期了?这点真是出乎意料,看来容家是真得到了不得的机缘,实力扩张如此之快。”
容无常和他可是同辈之人,天资差不多,如今他才凝识前期,容无常却已将他远远甩下,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独眼老人深以为然的样子,“可不是嘛,都说容家灵泉有问题。”
他们狱魔宗一直想要了解容家花茶的特殊之处,毕竟是敌人最擅长的地方,若能破解便是握住了容家的命脉。
为此他们琢磨了上百年,直到最近宗主外出他域遇到个隐世茶家,请了位茶艺方面造诣极高的老头回到宗门,才知道容家花茶的神异之处不在于手法,而是泡制的水。
不知道还好,一知道这个消息狱魔宗高层齐齐震惊,后怕不已,若是再让容家这么暗中发展下去,他们迟早会被灭门的。
当天狱魔宗宗主就去赤寮帝国皇都见了那位女帝,阐明利弊,道出了容家的勃勃野心,自然是想借赤寮之手将其灭了,而且赤寮帝国也不可能见领地内有一家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势力迅速发展崛起。
“我现在来此地给你们说一声,接着又得回宗门向宗主禀告此事,算了,我先行一步了。”独眼老人冲两人拱了拱手,旋即身子化作黑影便朝远处飞去,眨眼消失在天边。
“如今怎么办?容家这件事很棘手啊。”
“不急,先按兵不动,等着苏供奉前来,他可是融魂后期,为我赤寮帝国第一高手,区区容家还不手到擒来。”
说话这人顿了顿,眼露狂热崇敬。
……
……
赤寮帝国皇都,酥合斋。
王重拿着灵纸走进那间临水的小屋时,苏晋安已经坐在席子上饮酒了,不穿鞋袜,散着裤脚,只披了件宽大的土布袍,不像是赤寮第一剑客,倒像是个微醺的乡下人。
“怎么,有事?”苏晋安依旧喝着酒,也不看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胡子拉碴,发髻散乱,看起来很落拓,但眼神又很亮,笑起来应该会很阳光。
王重是阉人,女帝很亲近的文官,掩着鼻子不喜这浓重的酒味和胭脂味,酥合斋作为皇都内极为有名的风月场所,他来了已不知多少次了。
“这是女帝陛下让我来的。”王重的声音很尖细,挑着眉看苏晋安,对这位赤寮帝国最强者毫无畏惧,眼中甚至还有鄙夷来。
身上那么肮脏,怪不得女帝看不上他。他心里这般想着,然后从怀里掏出袖剑来,精致好看的一把短剑,云纹细美,像是女子的眉。
苏晋安的眼神顿时亮了,一把接过短剑,接着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告诉楼西婧,这是最后一次了。”
王重脑袋低了下去,“陛下说她知道的。”
“呵呵。”
苏晋安呵呵一笑,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灵纸,展开看了眼,接着一把将其揉碎,扔在地上,“我知道了,岳川容家,一剑足矣。”
然后苏晋安光着脚,就这般走出了酥合斋。
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