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先是一惊,后又冷哼一声:“你身上有白家特制的‘千里香’,除非你一动不动在清水中泡上三天,气味方可消除,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神机营的猎犬也会找到你的踪迹。”
云楼暼了飘满花瓣的浴桶一眼,他方才只觉得女子沐浴时用的香胰子味道有些重,没想到她早已设下套子。
如此用心良苦,竟像是等着他自投罗网似的。云楼眸光一暗,脸上晦暗难明,半张银制的罗刹面具在寂静的氛围中愈发显得骇人。
半响,云楼收回了刀,白蘅只听他说了一句“总算不是个傻子”,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欣慰。不一会儿,又听他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银雀阁少主的三个承诺。”
“不可能。”
“两个!”
白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水雾般的眼睛像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黑宝石。云楼沉默了许久,终于闷闷开口:“一个。”
“成交!”白蘅眼睛一亮,脸上笑颜瞬间绽放,她本就只想云楼帮她做一件事。
云楼剑眉一皱,心道又上这丫头的套了,然而自己已经应允,只好说道:“三日之后,我来找你。”语毕,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蘅刚还想着怎么送客,云楼就自己解决了麻烦,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胡乱地把绣鞋一蹬,滚到床上将整个人埋在锦被里,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轻松。这是第一次,她改变了自己前世的命运。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捂着被子笑出了声。
屋顶上的云楼听到笑声唇角一抿,他方才并未离去而是留在此处思索事情,心中不禁愈发不解。这白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一抹黑影无声降临,绛玉单膝跪地,刚要开口,只见云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急急闭口。云楼衣袖一挥,翩然离去,绛玉随即足尖一点跟上。
银雀阁,云楼换去了夜行衣,换了一身白衣,墨发随意地披散着,白玉般的手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粒月光石材质的水滴状珠子,散发着莹莹的光芒,若不是那半张可怕的鬼脸面具,远远望去就是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避世仙人。
绛玉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眉目中透着一股冷硬之气,他跟随少主多年,只见过他将这月光石拿出来过三次,一次是在少主离京前,一次是那边的人通知少主回来,还有一次,便是今日。
绛玉只知道这必然是少主珍视之物,今夜的少主身上的气势格外温和,不由问道:“少主,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云楼盯着月光石出神了两秒,清冷说道:“遇见一群死人。”
绛玉唇角僵硬地扯了扯,他家少主竟然会打趣儿了,看来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啊。蓦地,他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焦急与一丝惧意。“此次未能取勤王的性命,那边……会不会有责罚?”
“那边本就没说要勤王的命,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已。”云楼暼了他一眼,小心地收起了月光石,“现在就让勤王死,意图也太过明显,哪个亲王还敢进京?”
绛玉这才放松下来,拱手称是,见云楼脸上露出倦意,便行礼退下。
烛火惺忪,俊美的男子将手中的珠子攥得紧紧的,静默无声……
这两日来,白蘅一步院门也没出,闭门谢客,只见了两次来送羹汤的的二婶婶。可谓是闻鸡起舞,把幼年时跟在二叔叔白征身边学的拳法、剑法、枪法全都温习了一遍。
因为父亲常年在边疆戍守,白蘅与二叔叔的关系格外亲近,可以说是在她二叔叔的马背上长大的。小时候只觉得舞刀弄枪的二叔叔格外帅气,就缠着二叔叔也教教她。
男人心粗,没在意那些闺门礼数,白征又把白蘅宠得没边儿,自然是有求必应。一开始是边逗边教,渐渐发觉白蘅勤奋刻苦,不像是闹着玩的,练武天分也并不比男儿差,于是也就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教这个小侄女徒弟。
后来白蘅长大了,在太学府上学时,京中的贵女们都对她避之不及,言语神情中还总带着一股嘲讽之意,茶会花会也无人邀请自己。白蘅派阿箬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其他府中的小姐都是从小学艺学乐的,诗词歌赋也要样样精通的。
格格不入的白蘅被京中的贵女圈打上了“粗鄙”的标签,一时间成了各家主母训诫女儿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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