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不对。”

顾异从前不懂什么叫脑子里轰地一声,现在他懂了,就这种感觉。

小左的家事像乱麻,他想插手,但不是揪住谁暴揍一顿就能管用的。没想到所有症结整合完毕,竟是被一个傻子一语点破了。

不行,抽根烟压压惊吧。

卞鹤轩手机响了,是米小左。刘香看大哥接电话呢,一时用不上自己,就凑到顾异身边,想接着上药。

“哥哥,是不是小左哥哥家里出事了?”刘香又捏住一根棉签。

顾异眼角猛地一疼,考虑到二手烟危害,还是没动打火机。“嗯,小事儿。”

“哦……”刘香拿着小棉签沾酒精,暗搓搓地打听,“大哥,是不是在骂电话里的人啊?是小左哥哥啊?”

“嗯,骂他呢。”顾异不太会和刘香沟通,说他傻吧,很多事也能看明白,可他的智力,真的不够用。

刘香努力听了听,大哥是真生气了,说得很快,好多句子来不及听就过去了。“大哥对小左哥哥真凶。”

“凶?这就叫凶了?”提起小左,顾异能聊的话就很多了,“轩哥跟谁都挺凶。其实,轩哥不是不疼他,小左是会计班的,比我俩大一届,以前一直帮忙管账。后来轩哥生意大了,小左熬夜对账,有一天突然就飞蚊症了,轩哥特别后悔,就一直觉得是他的错。其实根本不是,是他右眼的玻璃体不完全剥落,你懂吗?就是没长好,眼球儿里飘着好多絮絮。”

刘香不懂飞蚊症的意思,回头看了大哥一眼,逞强似的点点头。

“轩哥不是不疼他,是小左老怕给别人找麻烦,什么都不说。”顾异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就是最穷的那会儿,轩哥每个礼拜还做个炒胡萝卜丝,全扒拉小左碗里去。其实我俩心里都懂,他那眼睛的病,吃多少炒胡萝卜都没用。”

“嗯,这个我知道,眼睛不好多吃胡萝卜。”刘香点点头,又回头还在讲电话,说话声音很小,可看得出来是生气了。

“后来轩哥就单独给小左找事儿干了,他的生意太累,怕小左耗不住。十几年前饮料行业兴起,小左想弄奶茶,轩哥帮他起店,谁知道抢了别人生意,店都给砸了,灯箱从脑袋顶上掉下来,还是轩哥替小左挡了一下。就为这个,轩哥缝了二十几针,第二天带了人,我俩收拾收拾,照样重新给小左开张。”说到这儿,顾异一挽袖子,晾出左小臂,层次分明的图案露出来,“小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香听得很认真,听到大哥缝针,心紧巴巴的,紧得怪难受的。他喜欢看大哥笑,不喜欢看他眉间的一道竖纹。但大哥总皱眉头,特别是看电脑,一看就皱。

“知道,这个我知道,颜料是拿针扎进去的,以前有个雇主,也有。”

“嚯,你还真见过不少人呐。”顾异眼睛微亮,他和刘香接触不算多,想象中的轻微智障可没有这么聪明。

“这个,疼不疼啊?”刘香隐约记得,大哥也有这样的图案,整整一条手臂都是,看一眼,觉得怪凶狠的。可大哥一笑起来,就不凶,也不狠了。

“怎么不疼啊,不打麻药,否则上不了色。”听到麻药,刘香打了个微不可查的小哆嗦,顾异看他怪好玩儿的,起了玩心,“轩哥也有,你见过吧?”

不打麻药,得多疼啊!刘香顿时想起补牙的恐怖经历,赶紧给自己揉揉腮帮子。“见过……哥哥,我能摸摸你的这个吗?”

顾异看他半懂不懂的样子,知道再说深了,刘香就听不明白了。“摸吧摸吧,反正也不疼了。”

刘香看那手腕上有一尾鱼,指尖在那鳞片上蹭了蹭,竟然能摸出凹凸不平来。其实那是顾异腕子上缝针的疤,覆上图案,容易混淆。可刘香不知道,只觉得鱼鳞太真了,还要再摸一摸。

“你俩干什么呢!老子还在这儿呢!”刚训完米小左,挂了电话的卞鹤轩正巧看见这一幕。傻子像顾异的小跟班儿似的,蹲他旁边,还摸顾异的手!

“大哥,我,摸摸哥哥的那个。”刘香不知道那些图案叫什么,站起来显得很慌张,大哥的电话挂了,怎么还是生气?甚至比刚才还气的样子。

刘香不懂,可顾异心里明镜儿似的,脑子里又轰地一声,震耳发聩。“那个,轩哥,没事儿我先走了,小左还在派出所呢,我接他去。”

“那他妈还不快去!天冷,电话里他声音就不对,八成冻感冒了。”卞鹤轩开始拿眼神轰人了,他也是真讨厌刘香身上那股傻劲儿,靠那么近,拿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一个男人。

那么傻,傻得那么好看,可气,可恨!

“诶,那行,我先走了啊。”顾异披上了大衣,和刘香点了个头,没敢开口说再见。

门关上了,301又只剩刘香和卞鹤轩两个。

刘香手里握了一把小棉签,额头碎发挡住眉毛,显得眼睛更大了。“大哥,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吧?”

“削你行不行?”顾异的视角在卞鹤轩脑海里反复上演,傻子就是个勾心的贼,会得很,蹲下就可以仰着头看别人了,说话时候就放慢速度眨眼睛,一下是一下的,很会眨。最可恨还是他略带了憧憬的眼神,男人最想得到的虚荣在傻子的眼神里都有,可恨得叫卞鹤轩咬牙。

“削我……不行,削我该流血了。”刘香特别会保护自己,危险的事,从来不做。他觉得大哥还是在生气呢,笨拙地学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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