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不同往日一身素白,身着玄色婚服,给他的温润柔和增添了些许凌厉决断。
不过顾遥知道,无论这个人是身着粗衣破布,还是玉冠绸缎,都是一如既往地清雅出尘,姿容胜雪,令人过目难忘。
他如往日般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大婚之日应有的春风得意之态。
顾遥落寞的转开视线,心中酸涩。也许娶得是他所爱之人,他才会更高兴些吧。
喜乐声不断,顾家嫡女风光大嫁,十里红妆,彩绸铺路,漫天花瓣,可谓是极尽奢侈。
一众围观百姓皆叹郎才女貌,遥想当时晋王下跪求职赐婚,再三推迟后二人终成眷属,纷纷称赞此乃一段佳缘。殊不知,两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寻求庇护,一个顺手帮忙罢了。
顾遥脑袋犹如一团浆糊,仿佛她才是今日盛宴里旁观的那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落停。她糊里糊涂的被送到晋王府内,混混沌沌的下轿,像牵线木偶般被扶着搀着走完了繁琐的大婚流程。最后被送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屋子,让她静坐等待。
屋子里十分安静,顾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况且她被折腾了这么久,滴水未进,饿的直发晕。
她正踌躇着是否要扯下红绸找点吃的,就听见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顾遥扯绸布的手僵硬的往身后缩了缩,只想着下面该如何应对,万幸的是她有功夫傍身,而乔钰则手无缚鸡之力。
“晋、晋王殿下?”顾遥试探着叫了一声,绸布虽薄,却也看不清来人的五官。
话音刚落她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香迎面而来,只得往后躲了躲。
“遥儿......”那人开口。
顾遥吓了一跳,一把扯了碍眼的绸布,对着来人小声呼道,“六殿下?你来做什么?”
“怎么?成了晋王妃就那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他听声音像是有些低落。
来人确实是乔策,他双颊泛红,醉眼迷离,半蹲半跪在顾遥面前,双肘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得不得随意动弹。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快出去,被人看见这叫什么事啊?”她可不想刚嫁进来就变成一缕冤魂,这家伙发酒疯也得挑地儿啊。
“遥儿,你是不是怪我,怪我当时的抉择......这些日子我何尝不在怪自己......可是我又能怎样?”他似醉的厉害,眼睛虽看着顾遥却飘忽不定。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俩小时候那些事我早都不记得了,况且我那时候才五岁啊,你总不能指望一五岁的孩子负什么责任吧!?”
顾遥慌得要命,便口不择言起来,若不是怕他醒酒记仇,她早就将他踢到一边去了。
乔策听闻苦笑道,“你果然还是在怪我......”
跟一个醉酒之人果然无法理论,顾遥撇开眼睛不再理他,心里默默盘算着将他支走的法子。
虽然顾遥不去理会,可乔策依旧滔滔不绝,“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放心,等到我功成那日,一定会带你走,你相信我。”
他说的激动的很,松开了束缚,拉起顾遥的双手将之握在自己手中,认真中带着一丝迷离,喃喃道,“……遥儿,等我。”
顾遥本来嫁人就嫁的七荤八素,新婚之夜又闹了这么一出,脑袋里犹如一团乱麻,只得挣扎着想将手抽出来。
两人一个紧紧握着,一个努力挣扎,谁都没留意门又被轻轻推开了一次。
来人脚步声一顿,双眸平静淡漠,负手而立。
“素闻六弟乐善好施,不过本王这洞房花烛就不劳烦六弟了。”乔钰声音清冷如旧,眼里仿佛藏着千年不化的深潭寒冰,无波无澜。
顾遥脸色煞白,心里可能喊了有一万遍‘完蛋了’之后,乔策发出一声清冷的低笑,缓缓起身。
“三哥这府邸之大、之华美着实让弟弟开了眼界。只是醒个酒而已,兜兜转转竟来了新房,唐突了三嫂,还请哥哥勿怪。”
他仿佛一下子醒了酒,肩背笔直,不复刚才的失态,对着乔钰满不在乎的一笑。
“六弟严重了,不过,下不为例。”
话音刚落,两个美貌婢子便翩翩而来,二人一左一右将乔策拥了出去。门被轻轻合上,外面只传来一阵阵渐远的、女子脆嫩娇柔的笑声。
乔钰站在原处,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斜了顾遥一眼,却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他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凶神恶煞,相反的,玄色锦袍剪裁得体,没有一丝皱褶,使他的面色看起来更加白皙有光泽,宛若谪仙。
他身材修长,周身除了束发的玉冠,镶玉的腰带,与挂在腰上的那枚象征着身份的玉佩,一丝装饰也无,却显得风神秀逸,天质自然。
顾遥偷偷看他,没有饮酒脸却有些红了。
就这么静寂无声的待了一小会,顾遥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就像被抓了作弊的小学生一样举足无措,只能坐在床畔等着最终判决,连挪动一下都不敢。
他不似顾遥局促不安,自顾自的坐下,一副悠闲自得。
“就算是演给别人看的,我劳心劳力,你不该给我斟一杯酒吗?”半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人好心的打破了沉默。
顾遥见气氛微缓,忙不迭的就朝他走过去。虽然走起路来一身行头别扭碍事的很,但是她怕的要命,也顾不得什么体态礼仪了。她面带讨好的斟了满满一杯芳香扑鼻的佳酿,殷勤的递上前去。
乔钰接过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