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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的事故现场,几具被甩出车外的尸体散落着,更多的人则是以各种蜷缩或扭曲的姿势堆积在车厢内。角落里偶尔传来几声呻吟,或者咳嗽声与哭声,不得不说,能发出声音还算幸运,至少此刻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再拥有弄出声响的权利。
公交车司机的尸体旁,前一秒还寂静不动的少年猛然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于异物阻塞,空气进入鼻腔发出如鼾声般的怪响,跟着就是剧烈的咳,因为他的肺管中淤积了不少血液,甚至有一些碎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喷到了投币箱上。
文人渐渐恢复了意识,他先是感觉到光线刺眼,天旋地转,适应了好久才让自己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如修罗地狱般的惨状时,他不敢相信地用又手遮住了双眼。现在,文人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噩梦,自己压根就没上这辆该死的公交车。可是周围的血腥味、伤者虚弱的呻吟声无不提醒着他,此刻既是现实,他嬉闹般的态度害死了一车无辜。
“啊!”
“啊!”
说不上是在哭喊还是在发泄,当自责积累到极限时,文人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不停的叫着,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痛苦。
时间便在这伤痛后的哀嚎中悄悄流逝,直到嗓子彻底哑了,气息不够了,文人方才发觉,两个做职员打扮的人正叠在自己身上,他们一动不动,生息全无。他试着挣脱困境,但是徒劳,只得静静的等自己身体恢复。大概又过了三分钟的样子,这才费尽了力气,拖着已经扭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右脚从两个死沉死沉的尸体下爬了出来。
站起身的文人抓着头顶上的方向盘稳住身形,然后四处搜寻着无罪之人的身影,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那该死的疯子剁碎了,拿去喂狗。
可惜,破乱的车厢里并没有看到那个已经被诅咒了一万次的家伙,但文人可以肯定,对方绝对还在附近,因为他的目标就是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死于这种程度的意外,那么接下来才是两个人真正该面对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至此,文人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然而,面对一车死人所产生的无助与自责,正被愤怒所代替。
“王八蛋,你在哪?”
文人咆哮着,从已经彻底碎开的前车窗跨了出去,然后一下就摔倒在车外,他一边将右脚硬掰回原位,一边从干涸的水沟里捞起一块巴掌大的棱石,努力从引水渠爬回了路上。
在离事故地点不远的地方,被唤作无罪之人的男子正靠坐在一处路灯杆下,他受到的冲击远比文人要重得多,所以恢复起来并不是很快,即便如此,他的情况看起来还是要比文人好,这大概与他能更熟练的掌握旅法师的能力有关。
“那两个按住我的人,整个都撞烂了,就在那边。”长发男一看到爬上来的文人,立刻咧开嘴笑了,依旧只见笑容没有任何声音。而他所指的方向,则堆着两具明显就是被刻意摆弄过的尸体。
“你去死吧。”文人还没站稳,就已经把手中的石头抛了出去。
“噗”的一声闷响,那石块直接砸在了无罪之人的脸上。
“很多时候,疼痛能够让你更清醒。”长发男用手捏住被砸塌的鼻梁,一点点矫正着其中的骨骼,同时慢慢站了起来,“当然,愤怒也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不过,这世上的大多数事物对于旅法师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依旧喋喋不休,然后看着向自己扑来的少年说:“好吧,给你上最后一课,学费就用你的‘火花’来抵吧,你要知道,旅法师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像人类那么野蛮。”
此刻文人已经冲到了长发男近前,鲜少与人动粗的他,并没有什么斗殴技巧可言,只是凭着本能挥拳朝对方脸上打去。
“法则!战场!”无罪之人从容至极,甚至还保持着微微低头,左手捏鼻梁的架势,只是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硕大的蓝色宝石。随着他的话音,那宝石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
然后,仅仅一瞬间,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远,远到文人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了,那感觉就好像在你对面有人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了一个世界,然后世界在你面前展开的过程。
无罪之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却如同之前面对面时,“这就是旅法师的战场,当然,现在的你和我都没有资格使用这部分法则,不过呢,‘平原’制定战场法则的基础就是那颗蓝钻,被我偷出来的。所以,我可以在较小的范围内动用这部分权限。”
“哦,对了,那东西还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蓝色希望’,听说是从印度流传过来的,不太吉利的样子,不过它们现在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叫‘法则基石’。噢,被我在战场上杀死的每个人都听我讲过这一段的,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那个国家好像和旅法师有些关联。”无罪之人估计真的是个疯子,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
文人沉默了,或者说被近前的情景吓到了,以至于所有咒骂都堵在了嗓子里。
眼前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说它熟悉,是因为与文人两步之隔的地方有一条普普通通的马路,普通到你在岭上的地界儿内随处可见。而陌生之处同样也在于此,那马路仿佛有无限长,一直延伸至视线所能触及的尽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以人口密度著称的地区该有的场景。
“咦?”无罪之人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