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柔软,景向晨紧绷的身体稍微松下来一点,松开我一点,低头手嘴并用地替我擦拭眼泪,吻了我的一滴泪,低喃:“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景向晨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可就是真的好喜欢你,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盼了你多久,盼了这一天有多久,真的不要任性,至少今天不要任性好不好,还是你想去别的城市,我可以放弃北京的……”
我景向晨喜欢你
我景向晨喜欢你
景向晨
景
景向晨还在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我却被一句话猛地击中了——景向晨姓景,那个人也姓景!这个城市本来就不大!
那个男人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楚楚动人,像蒙了一层雾气一样,令人不由心生感叹:那双惹人怜惜的眼睛,长在女人脸上该多好。
是的,他长了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
好像有股巨大的浪潮整个席卷了我,我睁着眼睛,但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身体轻飘飘不再像是自己的……
我感觉到景向晨一直在吻我,一个吻带着一个请求,他不断不断地呢喃:“不要任性……”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那么低吟着、那么轻柔地吻着……却如同激浪,一bō_bō向我拍击而来。我感觉身体在不断不断的下沉,却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我牙牙学语时最初的语言模板。
那些隔着电话线痛骂第三者无耻的带着口音的脏话,电话那头的人听不懂,但身为女儿的我,每一个字眼每一种语气都是清晰分明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言行不一?为什么要身体力行地做自己痛骂的那种人?
为什么?
……
景向晨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后脑,额头抵着我的,喃喃自语般:“我景向晨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我爸妈都知道……”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我也知道。”
景向晨身子一僵,缓缓松开一些距离,抬眸凝视我,眼中的亮丽和激悦一闪凝结成冰。
我听到自己冷若冰霜的声音,支离破碎,可怕得不像是我自己的声音——可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我也喜欢你吗?
我给过你什么承诺吗?
……
后面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像是大脑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我的记忆出现了断片。
但我想大抵都是相似的,相似的冷若冰霜,相似的支离破碎。
那天的我让后来的我厌恶、错愕。我错愕于那么可恶的人,居然是我;震惊于自己到底还可以冰冷无情到什么地步。
可青春伤春悲秋,最容易放大悲伤。何况,那天的悲,是真的有点悲吧。
青春懵懂的我像是不知该惩罚谁,不知该怨谁一样,胡乱抛利刃,最后却只伤了那个世上最纯净的少年。
多希望我没有回头多看那一眼。
三年来,活在景向晨守护包围的温暖里,幸福得像踩在云端。那一眼,让我从不真实的梦幻里一脚跌落下来,头破血流。
可是,只有我知道,抛开母亲,抛开景素素,抛开所有,真正推着我转身的,其实是……怕。
怕景向晨知道真相那一刻看向我的眼神,怕他就此了悟到全部的我。怕从他三年来灌满宠爱的眼神里读到嫌恶或看轻,哪怕是一丁点,都会要了我的命。而那,似乎比分开本身更可怕,更令我难以承受。
那种怕从一开始就潜伏在我内心最深处,伺机而动,又威力无穷。
他的感情,于我,是盔甲,更是软肋。
然而,我最终还是报了北京的院校,第一志愿选了北京,第二志愿选了北京,我所有的志愿都选在了北京。说不清那一刻的想法,很疯狂,很迫不及待。或许是怀着侥幸,或许是闭上眼逃避,或许是头破血流的心真的……不甘。
我想要不管不顾地幸福,不真实也好,不计后果也罢,我想要幸福啊。
九月份,去北京。
只是为了履行那个没有宣之于口的承诺也好。九月份,我来到了北京。
却再也没有见过景向晨。
高考后长长的假期没再见到他,开了学的北京同样没有见到他。他的手机停用了,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那么薄弱。我有点慌。
那年九月的北京太阳依旧毒辣,我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汗湿,眼睛直直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一串号码,终于拨了出去——
他去英国了。
赵明宇以一种大仇得报、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快意语调吐出那几个字——他去英国了。
顶着毒辣的太阳,我握着手机怔怔地走在大街上。阳光真的好烈,晃得我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热?反而……通体发凉。
不知恍恍惚惚走了多久,我听到一声火车鸣笛声,倏然惊醒。
去就去,我是校花我怕谁?新欢分分钟来一个!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地对身旁路过的一个男生笑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激灵。
没想到,没有。三年里竟然一个新欢也没有。
那个人从你的生命退出了,却在心头刻下无比清晰的轮廓,像个模具。我拿着那个模具套用在每一个试图靠近我的人身上,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适合。
我过着随波逐流的生活,学业不过份刻苦也不是成绩表一片红灯,偶尔逃课,偶尔上自习。只不过上自习的我,总会换来同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