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上曾广为流传,它们跨越了时间,与日本历史紧紧相依。时至今日,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任云生不熟悉日本史,但也听说过阴阳师的一些事情。这些人和道士有些相似,他们通天文,晓人事,善用阴阳五行术数占测祸福吉凶,甚至可以驱鬼弄神,窥视天机。所以在听到年轻男子称他为“阴阳师”时,心中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不过随着男子的继续,他的脸色逐渐郑重了起来。
“我还以为阴阳师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呢,太好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位活着。”
任云生不明其意,皱眉问道:“还有一位活着?什么意思?你是说阴阳师已经好几百年没出现了,还是这两年才刚刚没有?”
“当然是刚刚没有了。”年轻男子被他问得糊里糊涂,挠着后脑勺回答:“我以前一直以为阴阳师只不过是古时候的传说,要不是见到真的,肯定不会去相信的了。”
中年男人接过话题,请任云生落座,自己也就地坐了下来。“······鬼怪出现后不久,政府通过新闻报道说,他们找到了能对付鬼怪的人,让大家不要失去希望。我有幸亲眼见过几次,很普通的一些人,但他们却能杀得死那些鬼怪,就像古代的阴阳师。”他这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开始考虑起任云生的身份。
“您,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原来如此······”任云生想起曾在鬼怪世界遇到的那伙人,那些身陷其中,朝不保夕的可怜家伙,或许这些所谓“阴阳师”指的就是他们。一抬头看到三人希冀的目光,带着些许谨小慎微,似乎是怕他打碎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他下意识避开目光,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切。
任云生用两根右指揉着额角,沉默不语。他不喜欢被寄托什么,这会让他觉得很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三人,眼中的光芒也愈来愈黯淡。
“抱歉,我们可能误会······”
“没错。”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相依的男女愣了一下。小女孩止住了哭声,紧紧抓住大人的衣角。只有任云生仍保持着他那个姿势,双眼看着斑驳的墙壁,像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任云生看向四人,老实说这四位都长得很是普通。就算让他牢牢盯着看十分钟,或许他也记不住容貌。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突然大力揉了揉脸,在四人迷茫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我是一名阴阳师,我也确实能杀得死鬼怪。你们说的没错,阴阳师还没有全都死掉······所以了,我们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直到这时,四人才终于露出了第一次笑容。笑容很僵硬,因为他们已经很久不笑了。疲于奔命使得他们忘记了笑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而现在,他们重新回想了起来。
······
接下来的时间,四人对任云生具体讲述了自鬼怪出现,迄今为止发生过的事情。原来在鬼怪入侵的当晚,政府就发觉了这次灾难的源头并试图摧毁如月车站,阻止鬼潮的继续蔓延。但当自卫队赶到时,茫茫夜色下早就有东西正等待着他们。
中年男人不清楚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说那一晚掩杀声不断,战鼓与马嘶直至凌晨时分才停息。每一个人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被带回了古战场。等到天亮,车站周遭已是横尸遍野······
天亮后,鬼怪伏入暗处不再杀戮,给了人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喘息的机会。还活着的人大多在后续军队的帮助下逃离了这座城市。剩下那些来不及或走不了的,丧失了逃亡的最后机会。中年男人和他的女儿就是如此。
鬼怪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得已只能将本州岛上的民众向其余三岛疏散。灾难之下,最高效的手段往往也最无情。在大多数幸存者逃离后,日本高层下令投放导弹,炸毁了纵贯这座岛屿的地铁线路,断绝了通往三岛的连接,本州岛沦为绝地!
期间,高层也想过用相对温和的手段解决这次灾难,比如那些被称为“阴阳师”的神秘人。但他们的实力终归有限,对付不了数以万计的鬼怪。二十余人,无一生还。
说到这儿,中年男人脸上流露出既敬佩,又悲伤的表情。日本是一个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国家,所谓“大义为先,不言生死”,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当然,还包括了眼前的任云生。
任云生则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倒不是看轻这种精神,只是他觉得,既然神秘人们能对付鬼怪,更好的办法应该是让科学家去研究其中缘由。这种他都能想到的事情,人中龙凤的高层们不可能想不到。所以那些神秘人,未必然会尽数殒命。
这之后,中年男人带着女儿在废城中挣扎求活。他们遇到了同样没有离去的年轻男子——小田三郎,和父母死于鬼怪之手的小女孩。四人相互依存,抱团取暖,他们试过了一种又一种方法,一次又一次地向外界求援。
但都失败了······
整整两年,漫长的时间足够磨耗掉很多东西。四人渐渐失去了希望,现代文明的思维艰难维持着他们身为人类最后的尊严。如果任云生没有出现的话,恐怕再有一段时日,他们就会成为几具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吧。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