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一切,如幻灯片般在顾西脑海里闪现。她深陷梦境不可自拔,时而笑语,时而泪流不止。
好在梦醒之时,她是带着笑颜流的泪。
天明,顾西装束整齐,先去常先生院里确认了顾家人的身体状况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往南苑走去。
南苑在麓山半山腰,与麓水书院北苑隔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若是从宁家所在的小山包穿过,能省下一刻多钟的时间。顾西身体还没恢复好,自然会选择捷径。
家里没有马车轿辇,顾西除了自己苦苦爬山,并没别的办法。
路过宁家大院侧门之时,顾西碰巧遇上了替宁陵办事的常宁从宁家出来,她只是好奇的望了一眼就绕过常宁往小路走去。
常宁也跟没见到顾西一般,继续下山。只是在顾西没看见的地方,常宁笑得异常邪佞。
宁家侧门内,宁陵正在训斥两个婆子。
见顾西路过,她立刻精神抖擞,命两个婆子跪到一边,她则带人拦住小路,趾高气昂的看着顾西。
顾西一点也不想跟宁陵有所纠缠,直接拐了个弯,打算从小路一旁的石头上绕过。
却没想到宁陵决了心要为难顾西,就没想过让顾西避开。
被人拉住的一瞬,顾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些讨人厌的东西扔下小坡,让他们躺在床上三五个月都起不来。
念头刚起,拉着顾西的人便骨碌碌滚下了小坡,跟离了藤的地瓜一般。
两个家丁一个婆子,哀叫声不绝于耳,看得顾西都吓了一跳。
“这不是我干的。”顾西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否认。
宁陵同样被吓得直往丫鬟身后躲,指着顾西“你呀你”叫着说不出话来。
宁陵身边的婆子指着顾西,骂道:“你个没规矩的野丫头,你个黑心烂肺、毫无人性的东西。我要去报官,告你害人性命。”
婆子叫嚣着,让一旁家丁快马加鞭去衙门报案。
顾西看着滚落到坡底,还有力气叫嚷挣扎的人,很是无辜的举着双手,坚决否认道:“不关我的事,我好好的走着路,也没碍着谁,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得站到我脚前,害得我的脚无辜受了冤枉。”
“喝~”宁陵觉得自己的精神深受打击,差点真摔倒在地。她艰难的扶着婆子的肩膀,错愕的看着理直气壮的顾西。
其余的婆子家丁也都很意外,顾西的无赖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顾西干脆不走了,直接蹲在原地叫冤,其行为比起市井无赖还要入木三分。
被吸引过来的人都叹为观止。
其中一些本是从顾家买来的下人更是不敢置信,那个完全抛弃形象的人居然是他们服侍了多年的姑娘。
顾西见人已经够多,其中还有宁家的客人,便见好就收,指着小路辩解:“你说我好好的走路,要去南苑找人,不过是抄了个捷径,这些人都能挡我的道。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就掉下去了。我身上还带了伤呢,哪能一下对付他们三个人呀。还有这些……”顾西指着宁陵身边五六个人,“这么多人,我一个伤员真敢动手?”
于是舆论导向变了,顾家的老仆人们都相信顾西的话。没见到现场的人,也都觉得顾西绝对没那个本事,到宁家做客的人,就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宁陵仗势欺人。
因顾家得以置身事外,还把宁家拖下了水,宁陵便嫉恨顾家的人,趁顾西落单时欺辱冤枉她。
宁陵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一下乱了心神,连连摆手否认,还拉着当时亲眼见到顾西踹人的下人们作证。
“本姑娘身边的人若是袒护本姑娘,那你们问这两个婆子,她们原是顾家的下人,刚刚犯了错被本姑娘训斥,她们也全都看见了。”宁陵指着跪在一边的两个婆子吼道。
那两个婆子本来已经尽可能缩到角落,降低存在感,没成想还是被宁陵拉了出来,她们都后悔没趁乱离去。
宁家现在是她们的主家,她们就算想要袒护顾西都不成。但真要实话实说,那她们今后就再也回不了顾家。
宁家的下人们如今都心惶惶的,深怕受宁家连累,被罚去苦窑服役。宁家可不是顾家,就算落难也会为下人们寻好出路。
可这两个婆子还担心,万一宁家这一次没事,那她们还能不能留下?
正左右为难之时,宁惑背着手威严喝到:“你们还不快说出实情。别忘了,你们现在是谁家的人?”
这话,成功打消了两个婆子袒护顾西的想法,实话实说,却让人更是怀疑宁陵。
顾西看着奸滑的宁惑那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很是暗笑了一把,跟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一般,揪着衣角认错。
“你们别怪宁姑娘,人确实是我踹下去的。谁让他们好好的挡了我的路不说,还不让我绕过他们走自己的路,非得动手抓我呢。再怎么是奴才,我们顾家的人也只是皇上一人的奴才,他们这样做,不是害宁姑娘犯大不敬么。我这可是为了宁姑娘好,才……”顾西委屈巴巴的,“书院可不是宁家的,路也不是他们宁家的路。”
得,这白莲花当的,顾西自己都恶寒了一把。宁陵觉得她该重新认识顾西。
宁陵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捂着嘴一个劲的哭。
比委屈,没人比她宁陵更拿手。她这是自小耳濡目染,精练无数次了的经验。
宁陵闭嘴,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可不是哑巴,自然要为自家姑娘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