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特别秀气腼腆的小姑娘,据说再过两天就满十周岁了。
顾西看那姑娘,就觉得心酸。她们母女身上都有一种悲伤感,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就连看人都不敢直视眼睛。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卑的表现之一。
想来两人在贺府过得如履薄冰啊。
直视在顾西看来,她们很受尊重,不该有那种想法才是。
就是那个没有生养的三婶,在顾家人面前都大方坦荡得很,还做主安排贺府上的大小事宜。
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
许是顾西的眼神过于火热,所有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贺家二婶便笑着解释:“你家二叔战死沙场之时没能留下全尸,外人都说你家二叔临战脱逃,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去了大金国当了驸马爷。”
额,这又是什么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啊。贺铭曾说过,他二叔是在战场上被敌国奸细所害,坠下马背后被几百匹马践踏,最后还被残忍砍尸泄愤。
只因贺家二叔当年杀了大金国的布督小王子,把抢掠奸淫新南百姓的大金国两个部落全烧杀殆尽。
当时亲眼见证贺家二叔战死的将士不少,加上贺家二叔的首级可是被敌军挂在战旗上好些天呢,根本就做不得假。
“二婶,你们何必在意那些人多嘴呢。”顾西忍不住安慰道,“二叔他英雄盖世,你跟妹妹该自豪才是。那些人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见你跟妹妹变成这样。”
“谁说不是这样呢。”贺家三婶附和顾西的话,“你家二婶啊,我们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你家妹子疼她娘,两人就都变成了这副模样了。”
蓝氏跟席氏一听,赶紧跟着劝,说的都是长辈该说的话,都是让贺家二婶放宽心什么的。
顾西一看不成。贺家二婶肯定不爱听这种不痛不痒的劝。她想了想道:“二婶是希望那些人的话都是真的,才一直盼着吧。二婶跟妹妹都希望二叔还活着,哪怕他真给大金国当了驸马也好,对么?”
贺家二叔死得极其凄惨,身为最爱他的人,贺家二婶自然接受不了,不愿相信事实。于是在听了许多相同的话后,她竟开始期盼了起来。
她有了期盼,渐渐的思想也跟着有所变化,对贺家的人生出了歉疚之心,便活得小心翼翼的。
从情感上而言,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自然是伤心的。伤心后,总会觉得自己半点不如人,渐渐的也就产生了自卑感。
一般之女都会受父母情绪的影响,贺天天整日跟母亲黏在一块,自然也变得伤感自卑。
贺家二婶听了顾西的话后,竟跟贺天天抱头痛哭。这八年来,她每次听到大家劝她想开,她就越是愧疚,越是活得小心翼翼。
可是没人懂她的心思,全都以为她是因为成了寡妇才变成了这样。
“侄女怕是说中了你二婶的心思了。”顾家三婶叹息。
她何尝没有那样妄想过。只可惜但是贺家三叔是她亲手装殓的,身份再是确定不过的了,她连念想的资格都没有。
贺老夫人跟着抹泪,感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你呀你呀,怎么就不早说呢。在祖母心里啊,天天她爹一直都活着呢,就在一旁看着我们,我们可得活得好好的才行。”
闻言,贺家二婶哭得更大声,似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苦全哭出来一般。
顾西并不打算安慰,也不让别的人去打搅那对母女。她总觉得贺家二婶是因为憋在心里太久,太过压抑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并奉以为真。
老太太跟着哭了一阵,就很是不好意思的对顾家人说:“瞧着多好的日子,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样伤感的事,谁能当笑话看呢。顾家的人赶紧安慰老夫人,让她保重身体。
贺家老夫人虽说是顾家老太太的堂姐,却比顾家老太太大了近二十岁,顾家老太太出嫁之时,贺老夫人的孙子,也就是贺大将军都快快出生了。
如今看着自家堂姐竟苍老得不像样,顾家老太太心疼啊。贺家老夫人都快八十的人了,却还得为这个人丁稀少的贺家苦苦熬着。
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肯定得回来守孝,届时朝中的人定会借着贺大将军丁忧之便,直接夺了他的兵权,贺家再无起复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又是新帝掌权最关键的时期,贺家决不能拖后腿,所以贺老夫人连病都生不起。
之前贺家没人能跟老夫人谈心,如今顾家老太太来了,两人不就惺惺相惜,相互安慰起来了嘛。
老夫人第一次感觉自己又有了依靠,比身在京城的所谓娘家人还要有安全感。
那边,贺家二婶母女也哭够了,两人乖觉的到里间去净了脸后再出来,明显就开朗了许多。
顾西趁这个当口提了个要求。
“二婶,我们这些人刚刚从乡下来,对京城陌生得很。不知二婶能不能带我们好好逛逛京城啊。对了,京城附近不是有个相国寺嘛,据说可灵了,我奶奶跟我娘早想找间寺庙祈福呢。”顾西一点不客气。
贺家二婶还能说什么。顾家远到是客,也真是对京城不熟,她总得尽地主之谊啊。
顾西这才满意的点头,一连声谢过贺家二婶后,就上前拉了贺天天的小手,笑道:“二婶要陪着我娘跟我奶奶,那我就只能让天天妹妹当向导啦。走吧妹妹,从现在起,姐姐跟哥哥们就靠你带我们玩儿了。”
贺天天腼腆的低下了头,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