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在堂外候着!”
孙喜有些恼火。
以他的身份,这东周公竟然不在第一时间前来拜谒,现在才姗姗而来,败了二人的酒兴。
叶默叹了口气。
周室衰微,国君完全没有一国之首的威严。
这孙喜算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新城君芈戎养的一条狗而已。
但是到了这里,俨然一副秦国政坛高层的派头。
这么装逼,秦昭襄王知道吗?
好在,孙喜也不蠢,思来想去,还是起身了。
叶默知机,也站了起来。
“先生,可愿与我同去见那东周公?”
叶默摇头。
“在下虽因祸得福,可这怨气,唉!”
孙喜笑了,拍了拍叶默的肩膀。
“我懂,换做谁,差点儿绝嗣了,也会有怨言的。放心吧,待会儿,我定要替你讨个说法!”
这孙喜春风得意,适才没少饮酒,这会儿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只是叶默心里发苦。
“东周公肯定见过王子默,就这么出去,估计小命就要交代了。”
叶默想了想,还是说道:“足下且先去,容我收拾一下。”
孙喜这才注意到叶默还是之前的狼狈打扮。
越是本事大的人,越好面子。
此人不知为何沦落至此,差点儿被阉,定是不情愿以布衣示人。
想到这里,孙喜叫来侍从,吩咐他拿出一身干净衣裳,服侍叶默穿好。
孙喜在外等待了片刻,终于忍不了叶默的磨叽,径自去见东周公了。
东周公姬根,原本不愿来找不自在,但当听闻公子杰的门客姚伯的上报后,当场把姚伯的山羊胡给拽了下来。
“愚蠢,愚蠢!为秦王准备的宦人,竟然是从洛邑那里抓回来的,那人底细如何?你们可曾知晓?非但如此,那人竟然得了秦使的赏识,现在正与秦使把酒言欢!你们,你们!”
东周公做了几十年的国君,为政多年,嗅觉异常敏锐。
他有种预感,这一次,东周公国怕是摊上大事了。
为了补救,哪怕被秦使羞辱,他也顾不上了。
孙喜走到姬根面前,高昂着头,鼻孔朝天。
东周公见状,只得先施一礼。
孙喜也不想太过分,勉强回了一礼。
“天使一路辛苦了,寡人本该早来拜谒,只是寡人最近繁忙公务,怠慢了天使,还望天使海涵。”
说完一摆手,几个奴仆抬着漆箱,上来了。
“特备薄礼,请天使笑纳。”
东周公称呼孙喜为天使,并不是客气过头了。
周赧王时,秦昭襄王基本上取代周天子的地位。所以,秦王的使者被称作天使,倒也名副其实。
孙喜脸色稍霁。
他这个人,非常贪婪,只要有好处拿,他就高兴。
没有节操,更没有原则。
“君上太客气了。”
孙喜边说着,边侧过身,唱喏道:“君上,请先行。”
东周公连忙摆手。
“天使请先行。”
二人客气了一下,最后还是并肩同行。
一边走着,东周公一边打量着四周。
“天使,为何不见那位先生的踪影?”
提起叶默,孙喜脸色便是一沉。
“君上,我有一言,说与尔听。这位叶先生,才识不在赵国蔺相如之下,流落巩地,竟被选作寺人。在下斗胆,说句公道话,此事是君上做得不对啊!”
东周公脸颊上出现了细密的油汗。
“是寡人无德啊!不知国有大贤,以致珠玉蒙尘。大秦声势日隆,众望所归,关东才俊纷纷入秦,盖因秦有大德啊!”
这马屁拍得孙喜那是相当的舒服。
只是想到叶默,孙喜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孙喜皮笑肉不笑,说道:“这位先生可是很记仇的啊,若是将来出将入相,对今日之事,还不知如何做想呢。”
东周公无奈,回首诏令属下,再备一箱来。
只是东周公国并不富裕,财宝所剩无几,只能装些奇物了。
进了内堂,孙喜悄悄叫来侍从,耳语了几句。
东周公坐在那里,权作没看见。
他也很期待,这位从洛邑王城绑来的名士,究竟是何人。
很快,侍从引领着叶默,来到内堂。
孙喜见了叶默,惊讶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叶默戴着一面三角巾,遮住了脸,只露出双眼。
“偶感风寒,有些不适,还望见谅。”
叶默拱了拱手,便坐在一边,不再言语了。
东周公努力睁大浑浊的老眼,在叶默身上不停扫视着。
他总觉得,这个人以前应该在哪儿见过。
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孙喜拍了两下巴掌,婢女们开始端上酒菜。
孙喜举杯,笑道:“君上今日屈尊来访,孙某甚是感激。这第一杯,便敬君上。”
东周公亦举杯,一饮而尽。
待放下酒杯,却发现叶默并未同饮。
“先生为何不饮?”
东周公有种预感,只要对方饮酒,露出嘴脸,他便能想起此人到底是谁。
叶默摆摆手,笑道:“此前在下已与天使饮宴多时,若不是君上驾临,想必此时在下已经卧床不起了。唉,在下不胜酒力,还望君上体谅。”
孙喜知道叶默似乎很讨厌东周公,便在一旁,冷笑不语。
东周公见状,叹了口气。
“寡人失德,怠慢了先生,惶恐不已。今特备下一份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