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贵心里很兴奋,琢磨着下一步就把赵家小院整个买下,改租为买,还要再弄个姚家这样有很多仓库的大院子,再招募几名掌柜和伙计,把生意真正做起来。
结果,他这里还没想明白呢,巴富尔领事就找他说话,才知道这五万两千元钱并不全是他自己的,还有一部分钱要拿去交税。
“怎么,你们英国人做生意,也要向官府纳税吗?”一想到要拿出白花花的银子,给清朝的那些贪官污吏花,赵大贵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跟巴富尔领事口无遮拦地说道。
“多新鲜啊,哪个国家的人到他国做生意,不需要纳关税呢。
也就是因为清国官府不愿意多涉足洋人的生意,采用领事担保制度,不然在你们交割货物的前后,那些衙役们就要过来收钱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凯利特船长的土特产也买齐了,买好补给品后不日就要启程,我们也该在他离开之前去缴纳关税,不然这次交易会被视为可耻的走私的。”巴富尔领事摇摇头说道。
“哦,是的,咱们是有领事担保关税这个梗。”
赵大贵这才想起来,这时代的英国人到魔都做生意,不是到清廷衙门直接登记货物,而是向本地的英国领事报关,然后出售货物,购买回程货物,也要向领事报告,最后由领事缴纳关税。
不管是作为穿越者,还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赵大贵都应该记得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的,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过于膨胀,根本把纳税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明天就跟我去见宫慕久道台,把这关税给缴纳了。”巴富尔知道商人对关税的看法,很理解赵大贵现在的心情,但也无意就此网开一面。
“这是应该的。”赵大贵无奈点头,但心情瞬间变得很差。
巴富尔对本埠开放以来的第一次报关工作极为看重,让赵大贵尽快将要买卖的货物清单和价格表报上来,以便跟清政府这边的魔都道台宫慕久报税。
这第一次的报关工作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而且必然对今后类似的工作起到指导性作用,由不得他不重视。
赵大贵仔细制作报关单,然后又跟李掌柜等人和凯利特船长分别见面,在一些事情上统一了说法。
凯利特船长还好一些,李掌柜等茶栈和货栈的掌柜,听说要跟道台老爷直接见面和纳税,就觉得恐惧万分,天塌下来似的。
以前他们纳税也就是找衙门的小吏缴纳,还是知县衙门的小衙役,这一下子上升到道台的层次,都觉得惊恐无比,甚至有些后悔跟洋人做生意,惹出天大的麻烦事来。
赵大贵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说到时由英国领事出面办理所有具体事务,掌柜们只要过去露脸就行,再说这是因为第一次报关才会如此隆重,到了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大家就直接通过英国领事缴纳对外贸易的关税,不需要跟官府中人打交道。
巴富尔领事和船长都想尽快把报关税的流程走完,赵大贵本身也想快点做完,踏实拿钱,因此很快就完成所有准备工作,然后跟宫慕久约好,到道台衙门办理纳税的事情。
报关之日,以巴富尔领事为首,船长和赵大贵与参与贸易的多名掌柜一起,共同到道台衙门递帖子。
众人进入道台衙门,拜见宫慕久,这时候赵大贵未曾预料过的事情发生了。
“草民拜见道台大人。”李掌柜等几个人见到宫慕久,就立即齐刷刷跪下来,向道台行礼。
“嗯,免礼。”宫慕久不咸不淡地受了礼,目光却转向赵大贵:“汝是何人,为什么见到本官还不行礼?”
赵大贵心里这个尴尬啊,今天到来就是要跟道台纳税,最好能讨价还价一番,将税额降低一些最好,可这些掌柜们见面就跪下磕头,弄得己方一点士气都没了,一会儿怎么跟人谈判呢,这真是猪队友哪儿都有啊。
当然,这只是赵大贵自己的想法,那些掌柜们可从没想过自己要跟高高在上的道台争辩税率的事情。
“学生赵大贵,乃是本县浦东三里浦人士,目前为英国领事馆正五品买办。
因为学生是读书人,按照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容,可以见官不拜,还请大人容许小民按照朝廷法度行礼,以彰显我朝重视读书种子的风尚。”赵大贵拱手一拜,行个九十度拜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看在宫慕久年老长者的份上,行个拜礼没问题的,但想让他跟掌柜们那样跪下磕头,可是休想。
“这样啊,”宫慕久眼睛微眯,面沉似水,不知想什么,“原来你还是个读书种子,不过,不是说你那童生的功名被县学开革了吗?”
“被县学开革,确有其事。不过,学生平生尊师重道,一日为孔夫子门下,便一生为孔夫子门下,不敢因为县学开革,就不把自己视作孔夫子门下。
因此,学生还是以儒生的高标准要求自己,以读书人自居,还往大人成全。”赵大贵抱一下拳,朗声说道。
不过,他这番话全是蛮横无理的歪理,瞬间就给向来儒雅的宫慕久大人造成一万点以上暴击,第一次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无耻的人。
“好一个读书人。”宫慕久听完,就有一口茶水就要喷出来的感觉,抬头往下看去,冷冷地盯着赵大贵看。
赵大贵微微低头,以完美的四十五度视角往地下看,似乎没有察觉到道台大人的怒火。
“就你这为洋人效力的派头,不知夫子见了有何感想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