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听到这话不禁一愣,“皇上不是下旨说,过两天要亲自审问在下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今日下午刚下的旨意,皇上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另外,怒龙卫的内部也需要大整理,所以,皇上决定,先由刑部对你一审,然后再亲自御审。”
张平的眉头微微一皱,正在思考间,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一个小小的药丸,是淡淡的水红色,他递到张平的面前道:“这是一枚消声丸,能够让你三日内说不出话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刑部那帮家伙,听风就是雨,也许你不经心的一句话便会成为他们紧紧咬住不放的死穴,与其这样,不如不说。”
张平有些犹豫,他迟疑着不去接,黑衣人见状,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一枚深红色的药丸来,“这枚是解药,如果……到时候他们用刑的话,你实在熬不过想说些什么敷衍他们,也可以吃下这颗,消声丸的攻效便能立即消退了。”
他这么一说,张平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他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好吧。”接过药丸,他看了看黑衣人,再次问道:“在下能否知道阁下是何人?”
黑衣人笑了笑,眼睛里光华闪烁,“必要的时候,会让你知道,其实我救你,并不只是为了你个人,我只是想弄清这背后的阴谋,陷害你究竟为的是什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知道,我却想得通。所以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算是你运气好罢。”
黑衣人说话如此通透直白,倒让张平的心更安定了一些,他此前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来救自己,如今听来,倒是合情合理。
他一昂头,把那粒水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对着黑衣人拱了拱手。
黑衣人看着他吃下药去,目光深深似苍海,眼底深处的汹涌一卷,随即如浪隐去,他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长廊幽幽,灯光昏暗,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张平转身回到稻草堆上坐下,运了运身体里的气息,没有任何的不适,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微弱的烛光映着他冷硬的脸庞,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改不了好色的毛病,那一日出去办事,偶遇香月楼新来的花魁,不想竟然一下子迷上,这一迷便迷住了心神,人也跟着陷了进去。
此后的事……他懊恼的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也罢,反正那黑衣人说得对,眼下不求别的,只求能够活命便好。
黑衣人的身子轻盈如闪电,快速的闪离了天牢,他的脚尖轻点,跃过那些连绵的屋脊,向着正东的方向而下。
马车在宁王府后门停下,容溪此时醒了过来,她没有睁开眼睛,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身子,“到家了?”
“嗯,”冷亦修俯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抱你下去?”
“别,”容溪立即睁开了眼睛,里面的睡意全无,手抚着肚子,神情有些紧张的说道:“万一你一失手摔到我们怎么办?”
“……”冷亦修哭笑不得,我像是那么没有手准的人吗?
两人行至红袖苑中,冷十五正在廊下与孝儿聊天,隐约听到什么明宵,太远,之类的话,他似乎皱着眉,孝儿抿着嘴,微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看到两个人回来,冷十五急忙过来,施了礼道:“回王爷、王妃,属下已经探查清楚,那名怒龙卫名唤张平,此人并没有什么恶习,也无家人在京都,据说是个孤儿,在京城中乞讨为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被选中去了严庭,最后一路搏杀,成了怒龙卫成员。”
“没有恶习……也没有家人,”容溪的眸光一闪,“莫非是我看错了?”她转头看着冷亦修。
冷亦修沉吟道:“恶习的话基本不会有,因为成为怒龙卫要经过层层的选拔,能够活下来就不错,哪里还有时间去养成什么恶习?至于家人……能够入选怒龙卫,也必定是身家清白的,这在入选这前就调查清楚的。”
“可是,”容溪摇了摇头,“一定是漏了什么,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发觉他的眼神在某一个瞬间有些不对,所以在当时才冒险推掉了原来的计划,让蓝淑羽最后假死,若是他真的没有什么污点的话,过几日皇帝亲审,恐怕会有些麻烦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冷亦修的声音突然间冷了下来,“何况,九五之尊者,本就怀着一颗怀疑之心,在很多特殊的背景环境中,哪怕你说的是真话,他也不会相信。”
容溪把那日张平的神色又回想了一遍,“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始终觉得我的判断不会有错,一定是我们疏漏了什么。”
她拧眉想着,突然眼前一亮,转头对冷十五说道:“女人!女人呢?”
香月楼是城东最大的青楼,虽然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人气特别旺,太阳刚刚西沉的时候,香月楼里就点起了灯,门口也高挂着两盏造型特别的灯笼,柔和的淡黄色光芒,用西月锦做的灯罩,白而润,烛光映在其中,像是有一层淡淡的雾气萦绕。
于是,那两盏灯,便像是两轮圆月,这两轮月下的姑娘们身上香气扑鼻,正好映了那香月楼香艳的影儿。
周妈妈便是这里的老鸨,年过四十,身段却保养的好,腰肢扭动间竟然也有几番风情,一双眼睛晶亮,永远像是带着笑意,透出精明和喜庆。
比如,现在,周妈妈就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