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站,任和尚。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太大意义,但还是必须要去,否则,连最后的一点红利都会被胤娘拿走。
申屠兄弟没有那么容易见,在储娘子已经倒戈的情况下,她手上的筹码只有工部的工事一项,这里头的利润要分三家,还要费时费力,当然比不上私盐生意,甚至比不上容异坊现在那个赌场。因此,即便她加上夏幻枫本人,去见申屠兄弟,他二人也不会转而支持明夷。
在没有与对方对抗的能力情况下,以敌对之姿斥责合作者变节,这是毫无意义的。她不会蠢到如此意气用事。
她去见任和尚,这一回,是以丰明夷本人的身份,和上官帮派无关。
无论任和尚还是申屠兄弟,或长安所有闲听八卦的人士,都知道,伍谦平与她是多年私情,纠缠不清。这,现在是她唯一的价值了。
她靠着这私人的关系,做个牙人,在任和尚与伍谦平之间吃些小利,这对于二者都是有利无害。保持和任和尚的合作,多少也会让她在伍谦平面前,保留这一点点价值。
想到这儿,她失了神,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何时又变成如此卑微,生怕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伍谦平一脚踢开?如果他是这样的男人,哪还值得自己倾心?
可话虽如此,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在一个充满野心的男人面前,能有多重?
任和尚在工坊里,工部的差事已经交了,钱银会在伍谦平回来这几日内全部到账,而下一个工事还没有开始,也是这几天工夫。这是去谈判的好时间。
任和尚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很诧异,反倒看上去早有准备。请她入座,唤人去拿了银两来,放在二人之间的茶案上。
“这是护城河工事该给明娘子预备的谢礼,还请收下。”任和尚将银子推过来。
明夷扫了一眼,倒有五十两左右,心中有数:“看来这工事确实利不小啊,任先生这么大手笔。”
任和尚笑道:“这是当初说定的数目,我当然不能食言。第一笔生意,我这儿不赚钱,但也得保证明娘子和伍大人的收成。只可惜,唉。”
明夷心知他是感叹之后的生意怕是泡了汤,难免是有点舍不得的。这私盐生意再好,与任和尚无关,至于赌坊生意,她在容异坊见到的都是生人面孔,怕是从洛阳又调派了人手来,即便还在他治下,也要被分走很大的一杯羹。而他的人员配置都是为了做工事准备的,不擅赌场业务,若不能人尽其才,着实浪费。
明夷笑道:“如今我让位给储伯颜,虽不是上官的帮主了,伍侍郎也不愿意我再辛苦操持拾靥坊,倒可以安心做个牙人。”
任和尚有些意外:“哦?我以为明娘子是不得已退位,原来是禅让?”
明夷叹了声:“女子,终究是要有个归宿。我早就在培养伯颜,也公开表示他是继任者,他现在成熟了,早些继位,我也好早些考虑生儿育女之事。”
任和尚还有些疑虑,但并未继续追究,他感兴趣的是其它:“明娘子的意思是愿意继续为我和伍大人牵线?”
明夷微微一笑,将桌上的银子分为两堆,推了一半过去:“那是自然。这算是我送给任先生重新合作的见面礼。我晚些问过侍郎大人,有新的工事,他会让人与你联络。”
任和尚哈哈笑道:“果然明娘子还是明娘子,爽快,大气!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出任和尚的工坊,明夷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她发现也只有在这种谈判的成功中,在自己计划顺利的时候,才有一种格外的痛快,能排解所有的烦扰。
意气奋发的明娘子,回来了一些。
是啊,来这个世界时,她本就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家仆连山,半壁烧毁的老宅。如今她拥有的是手中虽不丰厚,但也沉甸甸的现银,一个身居要职的心上人,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还有什么值得苦恼?再一度春去秋来,或许又变了人间。
第四站,刘恩朝。
说也奇怪,虽然百般瞧不上刘恩朝的懦弱,但她始终对他有一份信心,那就是,他是忠义之人。江湖会背叛明夷,时之初也会,但刘恩朝,不会。他有一种简单的,直来直去的忠义。
她未敢擅动,在官署外找了个小酒楼坐着,花几个铜板让小二给递了个信,约刘恩朝出来。
刘恩朝未让她失望,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她面前,一脸讶然:“明夷你刚回来不好好休息,怎么这就来找为兄了?看你气色不好,是伍大人欺负你了?”
明夷没想到他扑头盖脸是这么番话,也是,他不是江湖中人,怎知上官帮派这一阵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此事,与他说也没意思。
“没事,我帮派中的事放下了,有储伯颜接掌。拾靥坊也交给了胤娘。以后大概就有时间和恩朝兄喝酒谈天了。”明夷自嘲道。
刘恩朝挠了挠头:“怎么那么突然?不过你一介女流,本不应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你若是想开了,打算休息,这是好事。不过我可不敢和你成天混在一处,那伍大人不得剥了我的皮啊。”
明夷听到伍谦平的名字,想到他二人在刘恩朝面前无需掩饰的关系,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波澜,是甜的。
“我来是想看望下你,毕竟也一个多月没见了。问问你在这儿做得可还好?”明夷也是真话,面对着刘恩朝,会觉得整个世界都简单很多。
刘恩朝精神抖擞:“很好,伍大人信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