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尚早,明夷陪着魏家千金守言到承未阁二楼雅间,这一间是特意为她和伍谦平安排,既合伍谦平的胃口,又合魏氏的身份,借了殷妈妈珍藏的书画真迹作为装饰,辅以晒枯的莲蓬与荷叶点缀,显得清雅脱俗。只是没想到,这回是魏守言独自前来。
魏守言坐下,抚了下坐榻雕刻精致的赤漆扶手,轻笑道:“明娘子果然处处讲究。”
明夷莞尔一笑,令十东看茶,说道:“少尹性好风雅,魏娘子系出名门自然也是见识不凡,明夷岂敢班门弄斧,不过是博大家一哂而已。”
魏守言又端详她一会儿:“既然都是谦平的友人,无需过于客套,我便唤你明夷,你便唤我守言。”
“明夷却之不恭。”明夷也无怯意,迎向她的眼光。心里已经快做了判断,此女不简单,眼神中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不露一点敌意,落落大方,反倒自己对她摸不清路数,落了下风。
魏守言笑得灿烂,突然说了句:“明夷生得风韵十足,想来追求者必定不少。”
明夷被她说得想翻白眼,风韵十足是什么形容?难不成她是成康坊的娘子?或是转个弯在说她徐娘半老?这女子居心何在?不过看她相貌,虽然很端庄秀丽,却说不上明艳美丽,若真要比较起来,未必就胜过自己。
心里再怎么不爽,脸上还是得陪着笑:“守言说笑了,我芳华已过,怎比得上你正当时,又是名门世家,谦平能有你这样的良配,真是他的福气。”
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些吗?来个下马威,让人不要靠近你家伍谦平。有本事你去对他一哭二闹就是,看他是不是肯放下莫大的利益与我绝交。明夷心里吐槽了一番,觉得很是解气。转念又觉得自己未必过于慌张,显得小气,或许真是在这种世家千金面前有些自卑,谁让她在这个世界,出身家世毫无地位可言。
魏守言目光清澈,沉着的气质倒比明夷更显得成熟几分,更似有玲珑心思,将她的种种思绪看在了眼里。
十东叫了门,进来,将一只颀长雪白的瓷瓶放在榻上的紫檀置案上,又摆上两只玲珑可爱的琉璃杯,退了出去。
魏守言把玩着琉璃杯,明夷的心思却越纷乱。比起男子,她更不擅长对付女人。像红云坊的仇夫人那样的泼妇好对付,像刘恩朝夫人那样的妒妇也好对付,女人一旦对男人上了心,智商大打折扣,便容易做出蠢事。除此之外的女子,她还真没对付的把握。
自己在魏守言面前,多少还是有些理亏的。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魏守言即将成为伍谦平的正妻,伍家登堂入室的女主人。她明夷不久前还常夜半孤身探访伍谦平,暧昧言行也不是全然没有,固然并未越雷池,她也心系旁人,但终究不太说得清楚。
明夷自叹,自己真不是当小三的料,还未如何,就心虚到这田地。满脑想的是以前微博上到处流传的打小三视频,那个惨啊。现在,时之初不在已经很令人不安,上官帮派从副帮到长老都不在长安,真要打起来,她是民,魏家是官,连个能救她的人都没有,总不能指望伍谦平替她出头,他未必就肯得罪魏家。要不要让十东传话唤成言到门口候着呢?越想越荒唐起来。
“这茶香气清冽,甘甜味没,倒是从未饮过。”魏守言喝了一口暗香茶,赞道。
明夷这才回过神来,收拾心绪:“这是我昨夜未眠,到郊外山中采集的梅花蕾,蜜渍了一夜。再用清晨深谷中的晨露煮来烹制,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费些心思。”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妙人的心思。”魏守言举起琉璃杯,轻闻着茶中的香气,睫毛微微扇动几下,蓦地抬眼,目光如箭,又射向明夷的脸,但似乎并无恶意。
明夷讪讪笑着,没了吹嘘的心思,顿觉口干舌燥,也捧起了茶杯。
魏守言似是玩够了,放下茶杯说道:“看来明夷对我心存戒备,实在无须如此。我瞧还有两刻钟你的客人们便要6续来了,也不再浪费时间。其实,是我让伍谦平不要陪我一同来的,就是想单独与你说说话,看看你是怎样的女子。”
明夷看她摆出了招式,反倒觉得舒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就怕你按兵不动。便反问道:“守言原以为我是如何,如今见了,可有改观?”
“我原以为明夷定是形容妖冶,烟视媚行,毕竟坊间传闻,谦平多年来与你暗通款曲,心无旁骛。”魏守言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也果然对那些传闻一清二楚。
明夷掩嘴笑道:“今日一见,守言是不是失望了?”心里未免有些不悦,她的意思是自己样貌不美,不知用何手段迷惑了伍谦平吧?
魏守言言辞恳切:“今日见明夷,心中欢喜更多。明夷气韵不俗,大方直率,是可交之人。而这承未阁上下有序,气象不凡,想来定会有一番作为,守言愿能为承未阁出微末之力。”
明夷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这话怎么会从她口中说出?何况,她一脸真诚,并不像要套路她的样子,这是什么路数?
明夷试探道:“你不会因为外界的传闻憎恨我?”
魏守言摇了摇头:“我为何要憎恶你?”
“若那些不只是传闻呢?”明夷继续问道,她想知道魏守言究竟想做什么。
魏守言并未显出丝毫不悦:“你与伍谦平如何,我并不在意,这是他的事情。只要你不会害他,真心待他,我们便可以是朋友。”
明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