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着的思绪被岑伯打断,他来报:“绫罗娘子来了。”
明夷向时之初说了声,便到后门口迎去。绫罗脸上带笑,神采飞扬,向明夷走过来,示意她往后看。
绫罗身后,是一位周身光的女子,往前来,露出羞涩笑颜。明夷定神看,才认出这是胤娘。藕荷色缦衫,选用上好的丝绸,薄若蝉翼,衬出sū_xiōng半露,肌肤赛雪。绣银丝百鸟藕丝裙,借用胡姬舞裙的大摆款式,抛去胡服的俗艳缤纷,纯白底子,极为素雅。肩上的画帛为浅紫色轻纱,勾勒出我见犹怜的体态。
再瞧那脸蛋,薄敷脂粉,轻点朱唇,眼中盈盈含着一汪秋水,含羞带怯女儿娇态。梳着双鬟望仙少女髻,两侧鬟如缥缈云峰,中空,男子手掌大小,镶嵌精致小巧的珠饰,下垂浅紫色绸带,俏皮可人,显得脸庞更加娇小。
本是一幅略嫌小家子气的清秀面目,在这舞裙髻的衬托下,显出了胤娘最动人的特质,让人无法不怜爱。
明夷拉住胤娘的手,啧啧称赞:“真如画中仙子。”
胤娘垂下眼,更添娇色:“师父谬赞了,羞煞我。”
绫罗得意道:“怎样?这是我亲自去给她订做的舞裙,害怕不合身,让她去试过,修改了两处,如今是无可挑剔了。”
明夷感激道:“绫罗做事我万分放心,定比我自己更加周到。”
绫罗掩口而笑:“先莫激动,你还未见到绫罗的舞姿,若舞得不伦不类,所有心机都是白费。”
明夷并不担心:“有你这个名师在,怎样都不至于太差。”
绫罗示意胤娘舞一曲,胤娘点点头,行到院中常练舞的一处石桌旁,站上高处,单腿直立,双手抛出画帛,起势。
绫罗掌中打着节奏,胤娘如翩飞花丛深处的紫蝶,柔若无骨,身随心动,姿态恍似天人。最**的,是那双含情眼,诉不尽的相思缠绵,还有一种懵懂迷茫之感,让人看着,逐渐便忘了舞蹈,只记得她那令人心疼的眸子。
一曲终了,明夷觉出身后有人,回头望,正是伯颜呆立在此,目光直愣愣落在胤娘身上。时之初跟着走过来,向明夷递了个眼色,相视一笑。这孩子少见世面,更难得能见到俊俏的妙龄少女,难免会失魂落魄一番。
胤娘也注意到有个高瘦的少年痴痴看着他,扑哧一乐,跳下台来:“师父,这位是?”
明夷下意识挽住了时之初:“是之初刚收的徒儿,上官帮派长老储娘子的独生子,储伯颜。”
伯颜惊慌失措,不知要如何行礼才好。胤娘见他紧张模样,更觉得有趣,走到他面前:“那我就叫你伯颜吧。我是明娘子的徒弟,也就是你师娘的徒弟,你叫我一声师姐也是应当。”
伯颜连忙拱手弯腰:“师姐好。”
明夷斥道:“伯颜老实,你可别欺负他。”
胤娘说道:“怎么会,我定会好好照顾他。”
伯颜抬头又看她一眼,恰落在半透的缦衫上,隐隐见双峰起伏,吓退两步,面色如血,不敢再抬头。
胤娘在明夷面前不敢过份,只得掩口而笑。
时之初看他窘迫模样,倒觉得天真有趣,说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我暂无事,你来便是。”
伯颜忙点头称是,向明夷与时之初道过别,转头要走,又忍不住回头,垂着眼问:“师姐也住在此处吗?”
胤娘抢着回答:“是啊,明儿再见。”
伯颜用力点了点头,转头慌忙走了出去。
明夷见伯颜走远,对胤娘说道:“他不谙世事,你莫欺负他。”
胤娘露出些委曲神色:“我怎会欺负他,只是瞧他有趣,与他多说几句。”
“他可经不得你逗弄,可别乱了人少年心。”明夷招呼胤娘和绫罗,“到我屋里谈会儿。”
时之初知道他们要筹谋大婚日的计划,他不便在场,便道:“我与岑伯在院里乘凉说古,你们自去。”
先问绫罗:“那日能否确定晚晴不会到场?”
凌罗应道:“我与石若山暗示一番,说晚晴如何打探他在长安时的种种言行,石若山更加确信晚晴是监视他的细作。我说担心大婚之日,晚晴会以红颜之名大闹一场,落了他和陶三娘的面子,成为江湖笑柄。石若山说会安排暗哨在容异坊周围,若晚晴要来,无论如何都会阻拦住。”
明夷思忖一番:“以石若山的名义阻拦她确实名正言顺,只当怕她吃醋闹事。但我担心晚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绫罗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安排了人在行露院时刻盯着她,若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她手无缚鸡之力,我却不信到时拦不住她。”
明夷知道许多事,并无什么完全的准备,只得随机应变。
再问胤娘:“舞艺已然将成,还有三日,多多练习。师娘子教授的手段,可有精进?”
胤娘点头:“明日师娘子还要来面授,只是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绫罗插了句:“明夷不用太过担心,你不见方才胤娘起舞时的眼神,怕是没有几个男子能逃出这汪春水。”
明夷点头,心思却在另一处,回想刚才时之初走过来时候可有多看胤娘一眼。而后确信,他的眼里始终都只有她一个,只是笑盈盈看着自己。想着,嘴边便扬起笑意。
二人旁观,不知所以,明夷连忙收回思绪,再仔细商谈关于如何下药之事。刘义宗是江湖老手,虽然缪四娘的药定然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