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离开容异坊时,夏幻枫闻声而来,送她一程。
“储娘子那儿,已妥了。”明夷知道他隐隐有些担心。
夏幻枫回道:“你所提的条件,桩桩都在她心上,不妥也不可能。”
“那你还担心什么?”明夷是真不太明白,这不像他平素潇洒笃定的风格。
夏幻枫转头看她:“你真舍得将得来不易的帮主之位以后再让出去?”
明夷哭笑不得,问道:“为何你舍得,我就不舍得?”
夏幻枫也便直说了:“你莫怪我说得不太中听,但真话往往臭不可闻。我舍得,因为我原本便唾手可得,所以我并不在乎,也不需要这个头衔。我担心你舍不得,因为你得来不易,是无数的偶然和繁复的筹谋换来的。若你放弃了,很难再重得一次。”
明夷哈哈大笑起来:“真话果真是臭不可闻,但我还勉强忍得。只是幻枫并不明白我这样得来不易者的境况。幻枫所遇到的问题,都是自己找来的,甘之若饴。我所遇到的问题,都是找上门来的,应接不暇。自我来你们这个世界,我几乎没有好好安睡过一场,所碰到的事,都是头一次碰到,也都是过我能解决的能力范围。于是,我依靠着一次次偶然和繁复的筹谋才能存活至今,让事情没有变得更糟。这样的生活,我并不觉得享受。我要的,不过是睡到自然醒,不愁衣与食。”
夏幻枫讪笑道:“看来我真是过于武断了。也愈加好奇你们的那个世界,为何不会有这些问题?”
明夷思虑着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自己从未深入想过:“我们那个世界,就是你们世世代代不断解决问题,而后积累下来上千年,所成就的世界。那时的我们,是你们一步步不停提高期待所达成的模样。有些,便得乎想象的好,有些,不可避免的失去。”
夏幻枫想了会儿,说道:“你更喜欢原来的世界?”
明夷点头:“我们的世界,将许多在这儿不可控的东西便得更加可控。比如,许多重病都可以轻松治愈了。人们不再轻易去为非作歹,因为大多很快会被抓捕到。如果我多努力一些,就能多一些回报,虽有偏差,大致如此。”
夏幻枫若有所失:“既然是那么好的世界,你们一定日夜期盼着回去吧?”
明夷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自从我遇到时之初,洪奕遇到你,在哪个世界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哪儿。”
夏幻枫沉默一阵,微微笑道:“多谢。”拱手离去。
明夷看着他走回的背影,头一次觉得,原来,他也是有烦恼的人啊。
勿论他人有没有烦恼,当明夷回到承未阁自己的房间,她的烦恼完全消失了。
不用掌灯,不用说话,那个影子和那个气息足够让她一瞬间变回小女人。扑到他怀里,像第一天被送到幼儿园的孩子见到妈妈,幸福到委屈,满足到无力。呜呜嘤嘤一阵,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必要知道,只是撒娇。
而后变一只见了主人回家的狗崽,恨不得将他全身都闻一遍,扭着身子,执拗得想把自己身上的气息裹满他的身体。
看不到他的脸,可明夷觉得出他脸上的笑,是妈妈对孩子,是主人对狗崽,是极宠溺和珍爱的。
她一点都不想提正事,什么帮派,什么肖氏,都死去吧。什么都不要破坏她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光。
娇宠的亲昵之后,呼吸更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的呼吸声都成了她无法承受的禁药,听到,便**刻骨,全身像一条蛇急于脱皮一样,把个廉耻与矜持都脱得干干净净。
急不可耐地索吻,记忆中的药草香,一开始总是柔软如同咖啡奶泡,划过舌尖,充盈而温柔,而后是渐渐缠绵浓郁的鲜奶油,腻到化不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后来便是香气复杂而强烈的黑咖啡,有着掠夺性,霸道,让人完全无法从中摆脱,不小心,心脏便激烈跳动起来,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她是何时如此痴迷于这个人的吻,虽然一开始便已沦陷,但到这个程度,大约是不再频繁同房之后。她无奈到将亲吻扩大为两人亲密之事的全过程,到了可以欺骗自己,一个吻便完全满足的程度。
于是,亲吻之后,她便气喘吁吁倒在他怀里,像身体抽了骨。
唯一欣慰的是,她感觉得到,疯了的,不止她一人。他的身体,火一般热,铁一般硬。
自欺欺人已经满足的她觉得,是时候降温了。
“怎么老是半夜偷偷回来?好似我们是偷情。”明夷想说回正事,还是忍不住带着娇憨的口吻。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时之初逗她,想让她生气,又舍不得,赶忙补上,“妻是你,妾是你,偷的也是你。”
明夷掐了他一把:“何时学得越口甜舌滑。”
“口甜不如卿,舌滑亦不如。”隐隐月光透进来,似幻似真见得到他舔了舔嘴唇。
明夷脸上着烧,快又被他撩到失控,抓住仅有的理智,玩笑道:“待我点灯,你定不是我的之初!”
明夷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他的怀抱,他单手将她抱起,靠在肩头,去把油灯给点了。
再放下她,火光中,时之外明亮,微微有点凹陷,是疲惫未眠的样子。黑了,也瘦了,虽然越**廓突出,硬朗英气,但还是让明夷心疼得不行。
“是不是为了早些回来又熬夜赶路了?”她撅起嘴,“你答应过我再不会对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