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看到洪奕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干脆再推一把:“你能做到的,晚晴未必做不到。你若真强过她许多,也不会如今行露院的局面如此被动。”
洪奕被当头棒喝,仓惶不已:“那我怎么办?我不要行露院了好不好,殷妈妈不是快痊愈了吗?把行露院交还给她,我搬新昌坊去住,这样幻枫也不用去行露院找我,就不会被晚晴盯上……”
明夷恨不得将整杯桂花蜜茶倒在洪奕头上,又舍不得这香甜温暖的滋味,喝了一口,努力咽下心里的火:“你当年虽然散漫,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有遇到事便退让至此的?何况,行露院是殷妈妈托付给你,这是多大的资本!你难道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中,除了感情,还要有现实基础吗?你可以丢了行露院,我可以保证你在拾靥坊吃香喝辣,绝对不是问题。但那样的你,夏幻枫还会那么看重吗?”
有些话,明夷本不想说。感情的事,真要放在桌上赤条条去解剖,便没有了原来的美感和感动,变成相当冰冷的东西。可她见不得洪奕变成如此怯懦,这种退让的结果,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逃,逃得出行露院,你逃得出长安吗?逃出长安,弃一生的安逸生活于不顾吗?至少,夏幻枫是不会随她离开长安的。
洪奕咬着嘴唇,似乎要让那疼痛把自己唤醒:“我知道你的意思,和我以前吐槽别人一样。一个女人再如何受宠爱,都得有自己的事业,因为那是她的底气。而我更是如此,师娘子的魅力,正在于花中魁的位置。是交际场上的游刃有余,是众所瞩目的灿灿光华,若没了这些,红玫瑰便成了蚊子血。”
明夷有些心疼,这种剖析是将女子的美梦砸碎的过程,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惟有经过这一场,才能让她的感情此后更加顺遂长久。这个恶人,就让明夷来做吧。
明夷继续道:“你对幻枫的了解应当不比我少,他是怎样的人?他对名利权势,锦衣美食都可以视若土苴,但对于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又极其执着,以此作为人生至上的乐趣。如今他的目标是扶持出天下第一的帮派,你能掌握行露院是对他这个计划非常重要的一环。行露院是一座情报站,你放手了,就相当于给敌人送子弹。这子弹不仅对准我和上官帮派,也对准你的幻枫。”
洪奕脑子也终于转了过来:“你的意思,晚晴背后可能有别的江湖势力?”
明夷点头:“很有可能。甚至她接近石若山的时候,恐怕就有指使之人。”
洪奕一脸惊愕:“那这布局很久了,竟然藏那么深。对方应当很有实力。”
“是,不是天一帮,就是申屠世家。无论哪一家,行露院都不能成为他们的武器,会让上官帮派称霸之路荆棘满布。更重要的是,如果任何一方知道了夏幻枫的真实身份,都会要了他的命。”明夷严肃说道,这话必须说得越严重越好。
洪奕果然慌了:“晚晴难道看出冯桓有问题?”
“以她的阅历和精明,那是迟早的事。”明夷这话,并不夸张,“她只见过女装的夏幻枫一次,暂时不至于看出他和冯桓有关联。但她能看出幻枫有武功底子,还现我习惯称你为洪奕,而非红依,心细如,不得不提防。”
洪奕忽而又出现些许喜色:“说起这事,我昨日与他说了。”
明夷反应了一下,应当是说她的来历:“哦,结果如何?”
“他对我们的空间很感兴趣,问了许多。尤其是晚唐的历史,其后的展。我们聊了一晚上。他说我简直就是天赐的宝物。”洪奕喜笑颜开,突然想到刚才那茬,“这算不算我在他心中的优势?”
明夷真算服了她,真是很难得这么认真投入去恋爱了,智商降到了谷底:“所以你一晚上给他上了历史讲座?”
“嗯,不过我说我们所知的唐朝并没有什么帮派之争,也没有武林和武术,只以为是家笔下臆想。他便说,或许属于他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我的世界的过去。我也不懂他说什么,反正这一晚,正事没好好做,也没睡好,累死我了。”洪奕打了个哈欠,浑身都要散了一般。
明夷重复了几遍那句话,他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的过去。洪奕揉了揉泛出泪光的眼:“难不成是架空?可明明年代啊人物啊都是对的啊。”
明夷这个一知半解的人,给眼前一窍不通的人解释:“你家那位真是个天才。他的意思,大致是说平行世界。我们未必是遵循着时间线穿越到了过去,也有可能是穿越到另一个空间的晚唐,那么,这一切都不是不能改变的历史,而是会因为我们的行为而变化。比如,唐朝可能不会灭亡……”
洪奕目瞪口呆:“那么神奇吗?”
明夷忍不住想用葡萄砸她,又舍不得,扔到了自己嘴里:“不要用相声腔好不好?说正经的呢。”
洪奕笑道:“其实历史会不会变有什么关系。无论大唐会瞬间消失还是永远存在,必须手中有钱,手下有人,才是最有安全感的吧?你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吗?”
明夷愕然,想想也笑了:“对,管这个世界会走到何处,人道天道世道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既然未来难以捉摸,也没有能保住性命的制度和环境,我们就必须得往上爬,爬到没人能轻易让我们狗带。”
洪奕坐端正了:“好了,我不再想着逃,难得一辈子能活两次,狗带也要带得精彩。要想往上爬,晚晴这道关跨不过。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