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初收起了化尸水,道了声谢。
“你去给我打些野兔吧,在这儿也不方便。”缪四娘看了眼明夷的脚,给时之初使了个眼色。
时之初看明白了,应声出去。明夷心里头却是越忐忑,一来以此与缪四娘独处不比之前,中间夹了时之初这个人,二来谎称脚↑复,怕是瞒不过去了。
缪四娘招呼明夷坐下,除下鞋袜。明夷坐了过去,咬紧嘴唇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四娘……不用麻烦了,我的脚没事。”
缪四娘一点都不惊讶,云淡风轻说了句:“哦,我想也是。”
“我,只是想和之初一起……能不能不要告诉他?”明夷恳切地看着缪四娘,带着些央求。
缪四娘没坑声,不慌不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草药瓶罐。明夷也不敢出声,如坐针毡,不知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
“你是喜欢他?”缪四娘问道,“他说过又遇上你了,还说你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
“我确实不记得了,但遇上他就觉得格外亲切,放不下,忘不了。”明夷小心翼翼回答,并不敢掺假,只是说一半瞒一半而已。又怕自己失忆的事惹起缪四娘的疑心,她精通祝由术,万一看出自己的灵魂不属于这个年代,也不知能不能接受。
“看来你对他执念已深,算了,我也管不了,这是他自己的冤孽帐。”缪四娘始终没有看明夷一眼,“这次我不告诉他,你们也少来打扰我就是了。”
“是。”明夷诚惶诚恐。缪四娘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对这个侄儿似乎是关爱的,时之初要什么她都不问太多,都会给。但又似乎有些厌恶,最好离得远远的,少来打扰。
也想不得那么多,既然是神医,多少有些怪癖吧。
时之初回来得很快,将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山鸡挂在了外屋,朗声问道:“脚伤看好了吗?可有大碍?”
“无事,你们赶路吧。我这儿不好留你们过夜。”缪四娘出去看了下野兔,捏了捏,很是满意的样子。
明夷跟在后头走出屋,微有些尴尬:“没事,我自己太胆小了。”
时之初不疑有他:“那就好。姑母,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再来探望您。”
缪四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便是。
拿到了药,时之初看来也挺高兴,说着今晚出了山,明日就去蹲守那贼人,不出三日必把他拿下。
明夷倒也不再担心这件事了,前有时之初出力,后有夏幻枫出面,又打通了伍谦平的关节,成言很快就可以清清白白在长安出现,她的拾靥坊有了一员大将。新昌坊老宅里的安全也多了一层保障。她住惯了公寓,处处有摄像头,时时有保安巡逻,如今住在这空荡荡的大宅里,住着些逃难而来的妇女,只有连山一个男丁还不会武功,真觉得十分不安。
待后院修葺好,多出的房间何止三五间,不如让邢卿也搬来住,这样从西市往来,他与成言好搭个伴儿,更重要的是,成言的蛮力和轻功对付一般毛贼绰绰有余,但要真来个高手或一帮江洋大盗,有邢卿坐镇可万无一失。
当然,如果将这位大神也请进家里,那真是天塌下来都不怕。明夷斜睨着时之初,看得他毛。
“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我新昌坊的宅子在修葺了,后院许多房间空着。成言以后在拾靥坊干活,自然是要住进去。你一个人在城外,多没意思。”明夷嬉皮笑脸想引他入套。
时之初不为所动:“我一个人才乐得自在,也省得他整日缠我学功夫。况我常出去各地缉捕,以后在长安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既然如此,你难得回长安的时候,来住我那儿,呼朋唤友,喝喝酒多有意思,也不耽误你平日独来独往。”明夷使劲儿诱惑着。
“我不习惯寄人篱下。”时之初语气冷淡。
明夷有些难堪,但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脸面了:“实际上是我哪儿都是老弱妇孺,总希望人气旺一些会安全些。你奔波缉盗也是为了悬赏,不如你住过去,担任我们护卫之职,要多少酬劳都可以商量。”
明夷话说出口,又想扇自己耳光,觉得这要求有些唐突,不知道会不会惹他生气。他看来如此清高,怎会愿意为金钱折腰,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赶紧又加上句:“主要是前一阵家里也出了内贼,现在长安城里越来越不安生,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时之初倒也并未翻脸,反而笑道:“明娘子这是要买我当你护院?”
“不敢,只是请你帮我而已。”明夷额头上开始出汗,“何况,是你自己说只要无关情感,会尽力帮我。”
时之初平平静静说了三个字:“这不行。”
蔫如明夷,不敢再纠缠,毕竟人家口头上说了这么一句,她还得留着这帮忙的允诺用在最需要的时候。不住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她也是想瞎了心。
“你要找我,让成言到城外跑一趟就是了。长安的动向,我也会自己留意,放心。”他还是温柔,解了她的尴尬。
看天空还大亮着,以他们的度,怕是完全赶得上关城门之前送她回去,明夷默默祈祷着,老天,下会儿雨吧,打个雷吧,来点儿冰雹也成啊。
皇天不负有心人,山中的雨说来就来,下得气势磅礴。
时之初虽然完全不受到这大雨的影响,明夷可是遭了罪了,本来就穿着单薄,大雨一打,几乎是半透着,全身冰凉,风一吹猛打哆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