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妈妈建议下,明夷将鞋子脱去,让受伤的脚透透气。前几日受伤的脚踝,原本已经好了八成,这一番折腾,又肿了起来。
殷妈妈看了一眼,皱紧了眉:“你可不能急着出山,再走,你的脚就废了。”
明夷也开始忧心起来:“是啊,这几天忙着东跑西颠,也未好好用药膏敷上。”
殷妈妈想了会儿:“是你手臂上曾用过的那款药膏吗?确实十分稀奇。”
她说着,眼神往里间飘着。
明夷顾不上自己的脚,先得管着洪奕,幸好她是真累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轻轻打着鼾。
殷妈妈轻声说:“你看着她,我进去帮你再说说。”
明夷点了点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缪四娘是个太有主张的人。
殷妈妈走进去,二人说着话,明夷不敢偷看,只静静听着。
殷妈妈未开口,缪四娘先制人:“你也来过,多少知道些止血散瘀的药,自己拿去就是了,别指望我看一眼。”
殷妈妈话里带笑:“你看一眼又何妨?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谁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绣余,我不想对你说出伤害你我感情的话,所以,你也别再强我所难。”缪四娘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可莫名让人觉得紧张。
原来殷妈妈闺名绣余。
殷妈妈讨了没趣,便换了战术:“好好,我自己给她治脚。不过我都这么多年没来,也不一定能分得清止血还是化腐什么的。不敢动,还是让她自己选吧。治坏了,我怕是要把她留在这儿了,我一个人也没法照顾这两个病人出山谷。等一个自己脚好了,一个自己神志清醒了,你再传书给我,我来接她们。就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
殷妈妈往外间走,缪四娘按兵不动。
明夷自然知道殷妈妈是做戏,两人一对眼,配合起来。
“殷妈妈,你要留我们在此?”明夷勉强站起来,向里屋喊道,“劳烦缪四娘借纸币一用。”
殷妈妈扭身去里头找了纸笔出来:“不用劳烦人家,我拿给你。”
明夷认认真真写了一张纸,叠好:“劳烦殷妈妈一定要亲自送给连山,还有三天,拾靥坊与容异坊有合作,十分重要。我回不去,里头事项让连山一一照做,此时绝不能搞砸。”
殷妈妈也是认认真真收了:“你放心,我是重义气之人,绝不会让相信我的人失望!”
说着,缪四娘走了出来:“你不用话里有话,也不用演得那么辛苦了。要走便走。”
殷妈妈也是沉得住气,没有回应她,继续叮嘱明夷:“你自求多福吧。里头的药,你看着自己用。若没把握,就歇着,你的是外伤,自个儿也会好。红依就看天命了,你我都无能为力。”
明夷心头情绪来了,真假已不重要,泪莹莹看着酣睡的洪奕:“我守着她,待我脚好了,再带她走。哪怕她一辈子痴痴呆呆,我也守着。”
殷妈妈也真动了情,悄悄抹了下泪:“好了,我走了。你脚好了,让四娘飞鸽给我接你们。”
说罢,她往外走。
缪四娘始终没有阻止她,倒是直直看着明夷:“你与拾靥坊有何关系?”
明夷愕然,答道:“拾靥坊丰四海是我阿爷,我名为明夷。”
缪四娘向前一步,仔细看她:“人称明娘子?”
“正是。”明夷被她看得毛,心里更忐忑了。这明娘子的名声狼藉,如果四娘听说过,九成九只会有更坏的印象。
四娘扫了一眼殷妈妈:“把她扶进来,换好药再走。”
殷妈妈喜出望外,自认是自己欲擒故纵成功了,向明夷使了个眼色,乐呵呵去扶起她,一瘸一拐向里屋去。
明夷看了一眼洪奕,还趴在桌上睡着,便放心了。
四娘将明夷的布袜撕开,清洗了一下伤口,再用白色的药粉撒上,待脚趾上的血渐渐与药粉融合,凝固,再用纱布绑上。
“你若不怕疼痛,行走也可以,不妨事。”四娘说了声,看着殷妈妈,“你离开也没关系。”
殷妈妈好奇道:“就这么简单吗?不用上药膏?”
四娘瞟了她一眼:“先用药粉止血,而后去腐,待干净了才能上药膏生肌。到时与脚踝一同上药就可以。”
明夷并不在意自己的脚伤:“多谢四娘了,只是洪奕的病,还请一定圣手佛心。”
四娘听她说得有趣:“佛心?”
明夷脸微红:“四娘宝相庄严,如同观世音菩萨。”
四娘哈哈笑了两声:“我可没有千手千眼,顾不上千人万人。”
殷妈妈犹不死心:“既然这个治了,那个也就顺便看一下吧。”
四娘已帮明夷双脚包扎好,起身:“你快出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看来你还是担心我安全的。”殷妈妈一笑,倒似少女时候一般俏皮,“这俩孩子交给你我放心。等你消息。”
殷妈妈离开了医庐,四娘让明夷坐着等药粉起作用,顺便询问洪奕的病情。
“我方才看她失魂的样子,究竟生了什么?”
四娘肯问起,明夷心里已经开了花,至少她不会置之不理了。
于是解释了一番,这次被恶人劫在破屋一日,受了惊吓。醒来便不认得人,如孩童般。又说起之前在遇上山火受惊吓的情况。
自然要隐瞒洪奕占据了师娘子身体的事,这一点让明夷十分担忧。她始终觉得洪奕体内曾经残留的师娘子的意志,与这次事故有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