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最后一缕清辉随着隐没的双星,消逝殆尽。荒寂的天原依旧被混乱的元气脉流统治,股股拔地而起的旋风,肆意凌虐着这片重新变得混沌而迷蒙的大地。黑石山脉的鹰群早已回巢,十年一际的捕猎狂欢已经结束,因暴食而困顿的身躯全都寂定在崖壁上的石窟内,冷酷的鹰目缓缓合拢,暗淡神光中,闪动着下一个十年展翅的希意。
谷口的巨木升腾起柔和的碧芒,和飞羽绝仙阵的赤光交合撑起一顶圆形的光罩,牢牢守护着这处绝地中仅存的桃源。大树下盘膝相伴的五人,长长舒了口气,各人心中一直被隐隐窥视的感觉,终于不见了。
“狐儿妹子,昨夜我和你二哥将神念混入双星的光芒中,逆流探视,现我们四人的命星都变得光芒暗弱,不过暂时无甚大碍。不过...妹子你的命星独独从星轨线中下坠了三寸,如果没有四弟的命星拼死相护,恐怕已是天人五衰临头了。”从早上开始手指就没有离开过巨缸的伏罗太隐,望着苏青璃呐呐低语,全然没有昨日狂饮的兴头。
凤铉鸣闻言脸色慢慢变白,低头看着身旁佳人被自己握住的小手,缓缓攥紧。苏青璃此时抬头望着天离的侧脸,痴然微笑,左手反握着他攥紧的右手,拉近到自身膝前,右手拇指默默的在男子血色退去的中指上滑动,然后按了按。
“二哥,昆吾族的星相之术,天下无出其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可有应劫办法?”凤铉鸣额上青筋隐现,抬头一字一句盯着稷东皇问道。
“四弟你我修为伯仲,弟妹亦身为青丘皇者,二位应该早有察觉。此事......”稷东皇不断摸着酒杯,双目低垂,心中一阵难过。“二哥,你就直说了吗,这事我们五人必须扛了它,妈的......贼老天”太隐伸手拉开胸前衣襟,望着稷东皇,旋而住口不语。
这刻四人的眼光都聚集在玄衣男子身上,青阑更是咗嘴短啸,片刻微风抚顶,羽皇庞大的身影出现在枝头,歪头看着身下五人,轻啾半声。
“大哥”稷东皇侧对着沉寂无语的天烛明翰,“此事解决办法,要落在我们讨论的那套功法身上,你看如何?”
天烛明翰双眉抖动,看着身前的诸人,“事已至此,也只能兵行险着,近日就要把功诀完善,让四弟修习,这样或者可以将弟妹身上的劫数转移到我们四人命星,从而慢慢化解。”
听见天烛明翰如此安排,太隐和铉鸣心中一宽,青璃咧嘴“咯咯”轻笑,眼中愁思顿时散去不少。青阑却是心头一悴,全无轻松之感,刚要开口,觉得衣裳下摆被人压了压,身边的稷东皇彷如沉思般的侧了侧脑袋。
“大哥,不妥吧,璃儿劫难尽数转到我的命星上就可,无需四人同时陷进去。”凤铉鸣狠狠地的举杯望天说道。
“此事无需再议,我们四人都是空离圣境的修为,合力或可胜,分开必败无疑,就算劫数全加在你身上,其余三人也断无可能置身事外,被天道略过,既然如此不若就此一搏,伐了它。”天烛明翰和稷东皇持杯与凤天离微微一碰,太隐磋磨的掌中巨缸,“真是好酒啊!哈哈哈”
“大哥,那我和璃儿妹妹呢,可有什么是可以帮你们的?”青阑目色晶莹,小嘴赌气撅起,玉指指了指太隐身后已经叠加了三层的巨缸。
“阑儿,你身后的巨木,是此事成败的关键。”稷东皇走到碧芒柔和的树身傍边,抚摸着光芒下犹如龙虬裂甲般的木质,不舍的解释道,“你是受天地灵精供养的神物,化形后遗留的本体也是逆天至宝,本来此物与你最是契合,可以炼成撼世天器,但是这次我们众位哥哥却要厚颜求你舍弃它,因为我们创立的神诀太过逆天,此物正好可以弥补法诀的漏洞。”
“青阑自知,生性淡漠,不喜兵戈杀戮,既然如此此物放在谷中也是暴殄天物,不如用它助四哥一臂之力,也是它的幸运”说话间,也起身握着垂下的青枝,细语抚慰着大树,眼中水光渐漫。就在片刻间,青木碧光忽然明亮起来,断断续续欢喜和告别之意随着光芒传递到众人心间,小狐狸不禁泪流满脸,扑在大树身上,额头顶着树身,呜呜哭出声来。
“神物有灵,愿意与我等同生共死,正是我辈在此世间秉承的浩然志气,既然无悔,何来小儿女窘态,来大家与树兄共饮此杯,不负今生相遇之义”天烛明翰,凤铉鸣,伏罗太隐三人齐齐向大树躬身拜谢,饮尽杯中混合着泪水的美酒。
“青阑既然树兄有插刀之意,明日协助你四哥,将树兄灵魄真身融入九炎神脉之中,这样如若我们开天成功,树兄亦可英灵不灭,来日一同叱咤苍穹,二来可以使得四弟浑身经脉化为混沌,可同时融合运行我们各族神诀。四弟你和树兄融炼之前,服食两个道天神萝,先理顺天魂脉魄。”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紫玉葫芦,将丝丝异香纷呈的灵浆倒在巨木根部。
“树兄弟,这是我古神宗,千年积聚的真核地气,可助你化形二十四个时辰,与我们众兄妹今日共谋一醉可好?”
青木碧叶“哗哗哗”摇了三次,青光凝集,从主干中飞出一位粉妆玉砌婴儿,头顶墨绿色的冲天髻,小小的颈部和胖胖的手腕脚腕绕着一环翠绿的玉镯,腰间蓬蓬的裙叶齐膝飘舞。一现身,就扑入青阑怀中,大眼呼展呼展的,琼鼻下方,小嘴咿呀呀的笑着,小手指穿绕着阑儿的青丝,放在脸庞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