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柴堆之中的林落凡双目斥血,泪水扑朔而下,身子却未有半点移动,不敢生出丁点儿声响,就连呼吸也在此刻似是止了。
那人再要巡察一番,却听得门外有人报:“韦大人,在林家府中一处偏僻之所,发现了林震远的小儿子林冲,还有林府管家林自明的尸首。”
柴房之中韦姓官员闻言,这才转身走出林家柴房道:“这户人家依着林府而立,本就古怪,想必亦与林府有着牵葛,如今此地的妇人已被我杀了,以防万一,尔等一把火将这处林家外宅烧了罢!
屋中林落凡听得三五人的脚步渐去渐远,陡有几束火把扔进了柴房,屋外被那些人淋了火油,越烧越旺,躲在屋中的林落凡根本冲不得出去。
屋中木柴遇火渐起,林落凡依旧不敢动弹半分。
又是过得半响儿,林落凡小心地拨开柴垛儿,发现火势已大,自己衣襟处亦是被烧着了。
他心下着急,在十尺见方的屋内来回转了几圈,看到屋中有着一尊大瓮,掀开瓮盖,瓮水半满。随后慌忙脱下衣衫,浸在瓮水之中,这才灭了身上的火焰。
此时屋中烟熏火燎,林落凡被呛得疾咳了两声。
他先将脱下的浸水衣衫掩了口鼻,单手寻了母亲的头颅与母亲的尸身拼在一处,也算让母亲落个全尸,心中这才略有所宽。
望着其母惨死之状,林落凡心中恨怒至极。
然此时屋外起了南风,火焰借着风势越烧越大。
若是再不躲将起来,怕是他将会葬入这火海之中,烟火迫得林落凡一个跃身,钻入了水瓮之中。
林落凡藏于水瓮,逃得一命。
等至大火熄了,已是第二日天明时分。
林落凡双手撑了瓮沿儿,跃瓮而出,入目满是残垣断壁,家中的两间瓦房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心下凄凄然,泪欲垂下。
低头他又见夕日娘亲被烧成了一具炭黑一般的干尸,心中恨透了那个韦姓官员。思虑再三后,林落凡未曾再动母亲尸首。只是双膝一软,对着母亲尸身三跪九叩,随即站起,漫无目的地寻了一处方向,踉跄去了。
一连数日,林落凡只知落魄前行,倒也不辨方位。
他又困又累,年纪尚幼,时间一久,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路旁一处草地之上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却见星空点点,月光如勾。一阵夜风吹来,身不由已地打了一个冷颤儿。
林落凡心道:也不知自己现下身在何处?
依稀之中,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出了永安北城门。
娘亲临死之际,嘱咐自己可找得林震远寻个庇护,可是自己又怎能真得去见林震远将军?
现在林家上上下下一百八十余口皆被官兵屠了干净,即便是府中下人,也无有一人幸免。这又是为何?但无论如何,母亲却是死于此次横祸!
林家祸端虽并非针对自己与其母亲,但母亲却为此而死!我又如何肯放过那些杀母的仇人?”
想至此处,林落凡下意识地双手一握,却在此时发觉自己浑身毫无气力可言。紧跟着“咕噜”一声巨响自腹中传来。他这才忆起,这几日来自己似是失了魂魄,竟然数日滴水未尽,身子自然虚弱到了极点。
林落凡勉力撑起自己瘦小的身躯,入眼漆黑一片。侧耳听得夜风呼呼刮过,再是细细听来,闻得有水潺潺之音。他艰难站起,循着水声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至一处溪边,一个踉跄爬卧下来,张口便饮。
咕嘟,咕嘟。
喉间一阵水饮之声大作,片刻之后,林落凡已是饮了个水饱。
身上的气力倒也恢复了三分,心中道:人可七日无食,但却不能三日无水,此番喝了如此多的水,倒也算是个名副其实的水桶了,幸好并非人言之中的饭桶!不过细细想来,做个饭桶在此时此地又是何等美哉之事!?
林落凡心生感叹,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竟忘却了他的身子虚弱,那本应嘹亮的笑声,只是自喉间发出几声干涩之音,这几声犹如年迈老人口中的小声碎念,根本听得不清。
他仰望夜空,看着繁星点点,心中又道:自己怎地如此倒霉!?做为一名地道的灵魂穿越者,却横遭如此大难。
故事中的主角,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美女如云,弹指间便可灭了仇人?
他却只能做个水桶,心中不免又是自嘲了自己两句,期盼着或许再过片刻,便能遇到某位得道高人救下自己,然后拜师学艺,下山寻仇!
意淫之意自是不表。
然其左顾右盼,依然未曾遇到什么白胡子老道之类的高人。心中不忿,便将这贼老天骂了个通透,若是苍天真有祖宗,怕是连其十九代也是骂了。
由于心中有所思,时间自然过得倒也飞快!也不知多久时光,东方天际泛了鱼白。
此间,林落凡饮水数次,由于夜黑,他并不知晓这小溪长宽与深浅。
此时天光渐亮,林落凡自然瞅得清楚,眼前小溪只有不足三四米宽,溪中流水速度极缓,溪水清莹,亦是不深。自己若是站至溪中,溪水漫至膝下。
他缓步入得溪中,被透亮的冰水一激,顿时清醒无比。
林落凡从溪底拾起大块碎石,一块一块的摞在了一起。过不多时,四五米宽的水溪被其拦了三分之一。那些自溪底拾起的碎石被其置成了一个形状如月的弯沟。
时间不长,便有几尾溪鱼被那弯沟拦入其中。
林落凡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