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金确实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一个根本无法解决的麻烦。
这个麻烦出来,让他顿时灰心冷意,花费了这么多功夫和心血,谁曾料到,事情会这样的糟糕。
于是这个家伙开始懈怠下来,伤了自尊心,自然就每日蒙头大睡,不管白天黑夜。
而这个时候,郝风楼登门造访。
郝风楼之所以登门造访,并非他对发明创造有什么兴趣,而是这个蒸汽机对自己过于重要。
朝中的诡谲多变,已经让郝风楼开始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太子殿下,旧学,甚至于一些靖难功勋的不怀好意,让郝风楼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可是一日不将对手打倒,那么,终有可能失败的一天。
而到了那时,自己还能凭仗什么,除了谅山,也只能是谅山。
郝风楼已经等不及了,不只是郝风楼,乃至于他身后的那些巨贾,那些陈学生员,以及不少从中牟取了好处的士绅,想必都有和郝风楼同样的焦虑。
所以,蒸汽机必须出来,出来之后,这里的效率才能提升十倍、百倍,整个谅山和交趾,才能成为最坚固的堡垒。
郝风楼负手站在榻前,程子金这家伙还在蒙头大睡,郝风楼叹口气,道:“程先生也该醒了。”
程子金知道有人进来,事实上作为一个单身汉子,他这里隔三差五,就有仆役推门而入,进行打扫,所以他恍惚间听到动静,却没有动,只是因为,他并不在意。
而听到郝风楼的声音,程子金打了个激灵,连忙坐起,看着郝风楼,程子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郝风楼看着他,倒是并没有责备,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道:“闲话少说,你遇到了麻烦,什么麻烦?”
程子金连忙起榻,穿了衣衫,满是不好意思,想去斟茶,脚步却迈不开,郝风楼开门见山,他索性也不扭捏了,直截了当的道:“这蒸汽机替代马力,学生本是抱有希望,原本一切虽有坎坷,大体上却还算顺利,无奈何……等到东西出来,学生才发现,这蒸汽机重达数千斤,虽有比马力气力更大,可是真要动起来,却还是差的远了,这几年,幸赖各处铁坊开始制造各种铁制纺织机和马车,因而许多东西要弄起来是现成的……”
程子金絮絮叨叨,把自己的麻烦说了出来,他说的没错,他的蒸汽机‘车’能进展如此顺利,确实和谅山近年来的积累分不开,如今在谅山,铁匠的地位大大改善,技艺的水平大大提高,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开始出现,这使得程子金按照郝风楼的大体方向去走,又有巨量的钱财支持,有无数能工巧匠为他效力,几番折腾,效果显著。
而他遇到最大的问题,说起来实在教人跌破眼镜,那便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蒸汽机硕大,以现在的技艺水平,即便再如何简化,那也有数千斤重,如此庞大的重量,即便是下面装了轮子,勉强能动起来,可是却也是吃力的很,远远不如马力,马力虽小,可是轻便,反而走得快,而且这般大的庞然大物,真要走起来,想要控制确实不太现实。
郝风楼也是傻眼,他竟是忘了告诉这位仁兄,火车是有轮轨的,正因为有了铁轨,一方面能降低摩擦力,同时,限定住了蒸汽机车,能够把握它的方向。
这倒是郝风楼的疏忽,其实铁轨这事儿,只要蒸汽机出来,至多也就几十年,总能出现,可是郝风楼却有现实的经验在,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郝风楼瞪眼看他:“程先生知道阻力么?”
这个问话开始,便是二人开始攀谈的正题了。
郝风楼将一些后世的基本常识说出来,最后拿了笔墨,将轮轨画出来,最后道:“程先生想想看,把车子安放在轮轨上,就不必理会它的操纵,只需前进和停止就可以,而这轮轨必须做到足够平滑,与蒸汽车中的轮子相互契合,如此一来,这阻力大大降低,车子一旦催动,开始起步时固然是慢,可是一旦生出了惯性,便轻易了许多……”
程子金皱着眉,努力消化着郝风楼的话,其实这两年,由于技艺的提高,使得一些读书人开始对物理有所涉及,甚至还有一些读书人撰写了一些‘奇谈怪论’,都是奇巧yin技的东西,程子金对这方面有兴致,也粗通一些,现在他发现,郝风楼说的更加透彻,他不禁陷入思索,觉得有了些眉目,足足呆坐了一炷香,最后一抓头发,将束发的带子撕开,于是披头散发,也不理会郝风楼,便疯了一般冲出去:“快,快,把刘先和张聪二位师傅请来,还有……”
声音越来越远……
郝风楼苦笑,这你母亲的算不算是过河拆桥,本官苦口婆心教诲你,你倒是好,人跑了。
这等人脾气大多古怪,郝风楼只能体谅,他还指着蒸汽火车的出现,出现之后,整个谅山,怕又要大变了。
只是……郝风楼不由摇头苦笑,眼下的所谓火车,怕也粗鄙简陋的很,至于那速度……怕也是惨不忍睹,虽然这东西的出现,已经是跨了时代,可是……郝风楼摇头,自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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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一封书信送到了碌国公府。
当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