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船二字,其实胡禄并不觉惊慌,在他看来,在这大明的外海能有什么船?要嘛就是附近海路巡检的船,这些船,胡禄是见过的,简直惨不忍睹,即便是靠近,胡禄都怕自己的船掀起的浪将人家打沉了。
还有一种就是私船,多是一些胆大妄为的商贾勾结官府贩运了货物出海。
其实此时是明初,各地的卫所管禁还算严格,所以走私并不是十分猖獗,这种私船的规模也不会太大,胡禄不去抢掠他们就不错,他们还敢来摸老虎的屁股?
所以胡禄几乎是气定神闲地从舱中出来,哪里知道,这时候甲板上的水手已经有点手忙脚乱了。
他正待呵斥几句不守规矩的水手,可是远远眺望了一眼,却是呆了一下。
“让开!”胡禄急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在海平面上确实出现了黑乎乎的影子。
这个船影其实并不大,不过黄豆大小,可是对于海上经常行船的人来说,只需目测距离,再根据肉眼所见的东西,大致都可猜测出对方的实力,而眼下,他分明感觉到这是一艘大船。
那船渐渐近了一些,胡禄便知道,这是一艘五桅以上的大型海船,而且瞧对方的航速竟是极快。
这……当然不可能是海路巡检司的小舢板,也绝不可能是单纯的走私船。
一方面,走私船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另一方面,走私的船只主要的用途是装载货物,这种船吃水一般都很深,航速很慢。
排除了一切的可能之后,胡禄的脸色大变,他连忙冲到船舷边,用手推开一个昆仑奴,恶狠狠地道:“滚。滚!”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影,最后他可以确认,这艘船乃是大明的舰船,因为这艘船的样式。他在龙江见过,正是郝风楼带来的那一批。
“他们的船竟是这样快!”胡禄倒吸了口凉气,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是在一日一夜之间就被人追上,这倒还罢了,如今起眼看到这船乘风破浪而来,目测它的船速,竟是如飞箭一般。
“不过……”胡禄最终还是松了口气,他依稀记得郝风楼的船队船只并不多,即便再快又有何用?自己可是数十艘船,虽然大小不一。可是满载了两三千人,又怕什么?
胡禄的底气还是有的,但凡是海上行船的人,往往都是刀尖上行走,即便是商船。可也照样是左手做买卖,右手持刀剑,今日是商人,明日就是盗贼。
毕竟这汪洋之上,本就没有王法,在一个没有约束的地方,人的yù_wàng不断放大。克制能力也无限的降低。因此无论是胡禄还是船上的水手,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人人都是亡命之徒,船中也有足够的武器,对方若是真的打算靠近,胡禄会毫不犹豫的和他们拼杀个你死我活。
“对方只有一艘船。料来不打什么紧。”
可是这时候,不待胡禄松口气,在那艘船上,却是升腾起了滚滚的黑烟。
着火了……
不对……胡禄短暂愕然之后,立即猜测出了对方的意思——示警。
附近还有船……
胡禄不知对方来了多少船。虽然明知对方的船不会太多,却也实在吓出了一身的汗。
因为对方既然示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招呼附近的舰船聚集,聚集来做什么?难道跟在屁股后头欢送自己离开?不,绝不可能,答案只有一个,对方聚集了舰船,就要发起攻击。
他们到底有什么胆子,又有什么凭借?
胡禄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可置信,可是对方越是稳健,他的心便忍不住有点忐忑。
不过很快,他就振奋精神,他并非是人人可欺之辈,这里虽是大明的海疆,可毕竟还是在海里,这么多年来,他杀死了多少海上的敌人,如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也是一样。
“准备,所有人准备,转舵向东……所有人准备刀剑,把所有的帆挂上去。”
胡禄做了两手准备,一种是尽力加快船速向东而去,尽力甩开这些讨厌的家伙。另一方面,若是对方依旧‘死不悔改’,那么就只好报以颜色来了。
大食船队顿时忙碌起来,有人冲进存放武器的舱中去将刀剑、鱼叉、鸟铳搬出来,紧接着无数人如潮水一般开始领取武器,舵手将船转了舵,船身倾斜,像是打了个趔趄,向深海方向去。
这样的决定,自然是防止在鏖战过程之中过于靠近陆地,陆地上的明军驰援,越是向汪洋深处,胡禄才越有安全感。
可是即便将航速提至最高,胡禄发现后头的舰船却依旧是如影随形,根本摆脱不开,胡禄对对方的航速又有了新的认识,而且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船长、舵手之类的人员亦都是老手,能将船速控制得刚刚好,保持距离的同时又尾衔追击在后,这终究不是寻常的船员能够熟稔掌控。
胡禄嗅到了一丝危机,却是无可奈何。
他突然发现,在这碧波万里的汪洋之上,速度是多么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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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滚滚的黑烟立即被十几里外的炮舰侦知,船长眯着眼睛,看到远处的蓝天白云之下升腾起的乌烟,顿时判断出了位置,旋即大声下令:“所有人听令,升烟,舵手向东转斜角,全速进发!”
又是一艘船升起烟来,紧接着是第三艘、第四艘。
在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