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瑷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哆嗦着唇,问道,“我吃下去的东西,会致死吗?”
“当然不会。”霍笃解释,“她只是对大哥的死难以释怀,所以找地方发泄。”
祝瑷凝眉想了想,突地抓住霍笃放在床沿的手,恐慌地问道,“她这是纯粹教训一下我,出口恶气而已?还是准备一步一步地,继续为她的大儿子报仇雪恨?”
霍笃垂眸望着女孩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那白皙的小手虽然用力地抓着他,却隐隐地颤抖着,泄露了她的恐惧与愤怒。
情不自禁的,霍笃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一起握住祝瑷越来越凉的小手,不自觉地柔声安抚。
“相信我,有我在,不会再有下次。”
除非霍夫人不想再要他这个仅剩的儿子。
祝瑷不确定地看向男人的黑眸深处。
那里,似乎涌动着能消除她心惊胆战的可靠成分。
“不会吗?”
握着祝瑷的双手紧了紧,霍笃肯定的眸光里蕴含着一抹不容侵犯的狠厉,“嗯,不会。”
之前的不愉快,因为保姆下毒这件事而烟消云散。
祝瑷终于明白,中午霍笃为什么会拎着保温壶出去,下午又为什么没有及时叫醒她,刚刚又为什么对她欲言又止……
也许他迫切地想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因为作恶者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有些难以启齿,于是耽误了叫醒她这件事?
对于庄悦明,祝瑷一直都持有不良情绪。
但即便上次已经见过一面,她对她的那些不良情绪还是基于母亲与霍恒的有情:人没有终成眷属,显得飘渺遥远。
但今时今日,当自己也沦为庄悦明仇视的对象,并且已经尝到了苦头,祝瑷心底那些并不踏实的恨意开始慢慢地滋长起来。
关于霍恒的死,无论庄悦明是纯粹地仇视她,还是因为母亲而仇视她,她祝瑷都是无辜的,所以绝对不会对庄悦明心存愧疚,更不会原谅其卑劣的行径。
但最矛盾的是,如今唯一能庇护她的,居然是庄悦明另一个亲生儿子。
一个坏极,一个好极,可谓天壤之别。
祝瑷不笨,知道在生活无依尤其是生命安全遭遇威胁的时候,应该依靠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人。
而霍笃,虽是庄悦明的儿子,却无疑比其他人更容易抵抗他的母亲。
她从不信什么父债子偿,所以自己跟他们母子的怨与恩,她会分得清清楚楚,该恨即恨,该报则报。
此时此刻,男人握着自己的双手分外用力,若增之一分,祝瑷感觉手上的骨头就有被捏碎的危险,但若减之一分,则体现不了他可以护她周全的真诚与果决。
念及这短短几日他对她的好,祝瑷朝着霍笃微微一笑,“请把你的道歉收回,我不需要。”
这话乍一听起来,像是女孩在清高地与之赌气,但祝瑷的脸上没有任何傲慢与怒意,反倒淡然得像个成熟的大人,展露出与她十七岁的年纪所不符的沉着与冷静。
“她是她,你是你,你没有对不住我,反而是我在承蒙你的恩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