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精壮结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的专属气息。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舒服,朦胧之中感觉自己像被铁锁禁锢住了似的。现在看来,是男人一直用双臂死死环住她,将她娇小纤瘦的身体抱在怀里。
稍微一抬头,他清朗俊秀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似乎睡得很不踏实,浓眉微蹙,婉婉不知怎么很想伸手将他的眉毛抚平。
他应该是……怕失去吧?
所以才没有安全感。
婉婉小心翼翼地捏起他的胳膊,轻轻地放到床边。
她本以为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会惊慌错乱束手无策,可事情真正发生了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如此镇定如此冷静之人。
婉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赤脚下床。
为了不惊醒男人,她下床时动作极轻,声响极小。
地上一片狼藉,他们俩的衣服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砖上,她从中找到自己的衣服,有条不紊地穿起来。
穿戴整理之后,她竟然还特别心大地将他的衣服拿到地毯上,慢条斯理地叠起来。
昨天一整晚没回家,儿子应该担心得要死吧,他小小年纪的就显得太过老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回都是用实际行动来打动她这个老母亲。
手机钱包在外套里,外套昨天刚进去宴会厅的时候就被服务员拿走了,高档酒店的服务员都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职业素养很高,待会儿下去问问应该可以找得到。
婉婉轻轻地把叠好的几件衣服放在他身旁,她刚刚睡过的地方。
她情不自禁地望向床上的男人,内心一股子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应该很爱那个叫做“钟请离”的女人吧,他为了她可以十年清心寡欲,不碰女人,她方婉婉何德何能,怎么可以一时兽性大发睡了他啊喂……
哼,都怪新老板长得太好看,罪过啊罪过。
他要是知道他昨天睡的不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并且把守身如玉了十年的身体献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大概会气得吐血吧。
说不定还会把她整死,毕竟他是一个发起狠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啊。
为保小命,婉婉决定溜之大吉。
婉婉轻手轻脚地绕到他床边,蹲下,望向男人的睡颜,声如蚊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醒了之后可千万别怪我。”
声音虽然细微,可语气中的内疚和真诚却显而易见。
说罢婉婉便站起来,正准备迈步,手腕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力量钳制住。
男人早就醒了,从她睁开眼睛身体微动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只是好奇她醒来之后会做什么,想看看没有他的干预,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果不其然她还是要逃,昨晚情到浓时她答应他的话难道不作数了吗?
真是一个出尔反尔心思易变的小女人。
背后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说句对不起就想走?钟请离,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的感情很有成就感?昨天你口口声声说已经原谅了我,现在又拍拍屁股走人,你是不是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我很爽?你还不让我怪你,你把我的心我的身都偷走了,我怎么能不怪你?”
话语之间流露出的自嘲自讽让婉婉揪心。
顾北泽虽然口中说着这般凉薄伤人的话,大手也钳住她细腕,可他却舍不得真的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怕弄疼了她。
婉婉转过身去,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听她闪烁其词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顾先生。”
顾先生?
十年前她对他的称呼是独一无二温柔缱绻的“我的顾同学”,现在却变成了生分疏离的“顾先生”。
这个女人,非要故意刺激他还获得报复的快感吗?
好,她要演的话,他就陪她演上一出。
“那是怎样的,钟小姐?”他坐起来,慵懒随意地倚在床柜上,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之中。
婉婉昨晚有些神志不清,不明不白地和他做了那档子事,却没来得及观摩他的身体。
此时一看,男人的身材很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见女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顾北泽轻笑一声,咄咄逼人:“钟小姐莫不是在想该用什么完美的借口才能从我这儿全身而退?”
婉婉方才被美好的**勾引了去,男人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来,“什么?怎么了?”
顾北泽望着面前表情茫然无辜的小女人,心中的怒火猛然烧了起来。
“什么怎么了!”他一双葡萄眼紧紧盯住婉婉,眼中的愠怒慢慢升腾,说出的话字字诛心,“你这次又要去哪儿?又要销声匿迹多久?又要躲我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一辈子?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那么想报复我吗?”
婉婉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男人,在公众面前一向沉稳从容的他此刻竟然猩红了眼,似有晶莹透亮的液体从他眼眶滑落。
那是……眼泪吗?
他、他竟然哭了吗?
他一个从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人,甚至连拍封面照也永远是面无表情的人,竟然……竟然在她面前……哭了?
从这时起,在婉婉眼里,顾北泽身上又多了一个标签——爱哭鬼。
昨晚她已经给他贴上第一个标签——唠叨。
确认男人确实哭了,婉婉一时乱了分寸,慌慌张张地伸出手为他拭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