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是哪一年发生的?”
嬴风不假思索地回答,“3926,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霄得到答案后就闪得不见人影,嬴风不晓得他又搞什么鬼,便跟过去一探究竟。
如果事件发生的年代是3926,那么该批学生入学的时间起码要倒推十年才行,凌霄尝试着点击了3916年的学生档案,在刷出来的页面中,数十张被框起来的黑白照片并列成行,一眼望去简直怵目惊心。
“这是……?”嬴风大概猜出来黑框的含义,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
“烬灭事件那一届的学生照片,”虽然历史课上有讲具体的牺牲数字,但看到照片和看到数字的触动程度,是截然不一样的。
“原来只有一半多一点的人存活,那差不多就是……”凌霄的眼神闪烁,手则在不停地把页面往下拖,“所有在成人仪式上落败的契子都死了……”
得出这个可怕的结论,他心中一寒。
“等一下,”嬴风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其实不用嬴风这么做,凌霄也停了下来,因为他在幸存者中看到一张照片,第一眼看到上面的人时,他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凌……星?”凌霄轻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跟我在一个能量仓里苏醒的人,这么巧也在那一届。”
嬴风的手保持原样一动未动,连凌霄都觉得奇怪,扭头一看,只见嬴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里的人,表情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凌霄看愣了,原来强大到他以为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的嬴风,也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他的悲伤与众不同,没有落泪,没有蹙眉,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得很深很深。凌霄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感受到,兴许是契主与契子的心灵相通,对方的情绪一波一波地涌入进来,涌到凌霄心里,嬴风注入到他体内的灵魂,回应着原主人的波动,将凌霄原本平静的情绪也打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嬴风终于从失常的状态中走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一动未动地按在凌霄手上。两个人在一张床睡过,接过吻,做过爱,但都不像这个不经意间发生的动作一样令他们感到难为情。嬴风尴尬地收回了手,凌霄也飞快地缩了回来,两个人头各自偏向一边,寻找着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我被死亡人数惊到了,”嬴风率先说话。
“我也是,”凌霄秒接。
“难怪学院每年都要鸣钟默哀。”
“是啊。”
毫无营养的几句对话,明知自己心里想的不是这个,还是拙劣地用这种方式掩饰过去。
“我先回宿舍了,”凌霄不想再待了,图书馆这种地方果然不适合他。
这回嬴风没再拦着,“嗯。”
凌霄几乎是从图书馆逃回宿舍,思前想后,都是因为那个页面太压抑,大概从此以后图书馆就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待心情平复下来,早上锻炼所消耗的体力便开始变着法地向他讨债,凌霄随便抓了本嬴风的书坐下来,没看几行字就昏昏欲睡。
嬴风从图书馆回来,一打开门,就见凌霄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本大部头的理论书,双眼却已经闭了起来,一看就是连第一页都没翻过去。他的脑袋晃着晃着,突然耷了下去,惊醒,又迷迷糊糊地抬起来,接着左晃右晃。
嬴风坐到了他的旁边,把借来的新书往左手边一放,这声音大概惊动了凌霄,他挣扎着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嬴风的身影就朦胧地出现在视野中。
然后就见他一言不发地用右手在旁边的床上一拍,仿佛是收到某种指令一样,凌霄立刻睡眼惺忪地倒了过去,身体刚刚挨到嬴风,下一秒就睡着了,入睡的速度连嬴风都觉得恐怖,现在只不过是中午,这人之前得困成什么样子。
凌霄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嬴风还在旁边看书,知道是因为自己他才不能离开的,凌霄的表情有些讪讪。
“还晨练吗?”嬴风见他醒了挖苦他。
凌霄装傻不吭声。
“只剩三天而已,老实待着吧。”
“会闷死的,”凌霄抗议。
“闷就看电视。”
嬴风启动了电视讯号,光屏上恰好在播放一条重要新闻。
“……近日国家考古队在南半球大裂谷附近发现了两尊巨大的石像,石像人物一男一女,因年代久远,面容损毁严重。考古学家用计算机进行了虚拟还原,有专家分析,这两尊人像很可能就是历史文献中所描述的天宿人的始祖……”
凌霄开始还看得无精打采,到后来还原图像出来后视线便再没离开过屏幕,最后干脆爬到近处仔细观看。
“你在干什么?”嬴风觉得这个人怎么连看电视都不能消停。
“这个人,这个人我认得,”凌霄指着其中那男的,一个名字挂在嘴边,愣是记不起来。
“那可是古人,你也能认得?”嬴风不信。
“星、星,”凌霄想起来了,“星楼!”
没错,就是他,尽管图像上的是个成年男人,但五官模样与之前见过的雏态新生如出一辙,根本就是不同年龄段的同一个人。
“星楼?”嬴风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皱起了眉头。
“星楼!”
星楼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月影的声音略显忧虑,“你刚才连呼吸都停顿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