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尴尬地对乔靖说:“让乔兄见笑了,我平时可不是一撞就倒的。”
乔靖说:“树上跌下,街上摔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颜兄不是旅途劳顿,而是心事重重。”
恕儿苦笑,心想,旅途劳顿还不是拜你们两兄弟所赐?至于心事重重……恕儿问道:“宋王什么时候会召见我们?”
乔靖还未回答,只听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句娇声呵斥:“是谁敢拦本姑娘的车?”
原来乔岭拦那马车拦得急,车夫骤然停车,乘车之人不明所以地受了惊吓。
乔岭朗声道:“在下乔岭,拦车拦得匆忙,让姑娘受到了惊吓,该当赔礼道歉。但适才你们的车撞倒了我的朋友却不停车相扶,你们是否也该赔礼道歉?”
车内的姑娘掀开帘子,看到了乔岭、乔靖和一个不认识的白面书生,先是一顿,随即款款下车,一身淡绿衣裙显得身如拂柳,金色蚕丝腰带上绣着几朵粉嫩桃花。她文静娴然地行了一礼,柔声道:“原来是凌……岭哥哥,和……”
乔靖清了清嗓子,说:“乔靖。”
那姑娘深深看了一眼乔靖,随即羞涩低头行礼,身子欠得更低了一些,说:“靖哥哥。儿失礼,实在该当赔罪,还请……请靖哥哥责罚。”
恕儿见那姑娘一副久居深闺的娇滴滴样子,替她解围道:“我没事,你们两个大男人也没必要让人家小姑娘赔礼道歉了。”随即又觉得自己正在女扮男装,也应该是个“大男人”,又补充道:“我也是好男儿不跟小姑娘计较。”
那富贵人家的深闺小姐名叫乔,是宋国太皇太后乔凤的孙女辈,也是宋王刘的远房表妹。她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西北平昌王乔洛,她本人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街上瞬时间围上来了好多看客,想要一睹初到玉都的平昌王府小姐的风采。
乔岭看街上人多,想要息事宁人,卖平昌王家的大小姐一个面子,于是笑着给他们互相介绍道:“这位是平昌王的小女儿,乔小姐。这位是……”又碍于颜老板是陈国人,不好当街介绍,只得说:“这位是赵国的贵客,颜老板。”
乔靖冷着脸说:“虽是金枝玉叶的乔家小姐,但撞倒了行人,礼应道歉。更何况,撞倒的还是我的朋友。”
乔瞥见那白面书生穿着一身朴素无华的赵国衣装,在两个哥哥面前显得矮小碍眼,身子并不转向恕儿,而是对着乔靖欠身道:“儿家里的车夫赶路时失了礼数,我在这里替他给靖哥哥的朋友道歉了。”
恕儿知道像乔这样的富家小姐定然是拉不下脸来给自己一介陌生的江湖人士当众行礼道歉的,只是她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听她命令行事的车夫身上,而不说自己御下无方,不免显得小家子气。恕儿当下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摆手道:“无妨,无妨。乔家小姐快请起身。”
乔柔柔起身,微扬下巴,审视了一眼恕儿,觉得这个这个书生长得清秀如女子,笑意随和,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身价不菲的江湖名士,怎配与那二位称兄道弟?
乔岭问道:“请问妹妹行色匆匆,是去往何处?”
乔低声说:“儿初到玉都,听闻前面那家客栈里的饭菜不错,于是赶着去尝尝,让你们见笑了。”
恕儿看了一眼前方自己落脚的客栈,敏锐地觉得这乔家小姐在说谎。玉都饭馆酒楼众多,为何独独要去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里吃饭?
乔岭笑道:“妹妹你肯定听错了。那客栈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也正要去吃饭,不如你随我们一起,咱们带你去玉都最雅致的饭馆,品尝最地道的齐国菜。”
乔眉眼弯弯,问道:“儿果真能一同去吗?”
乔岭看了一眼乔靖,乔靖点了下头。
乔岭问恕儿:“苏兄可还在客栈休息?”
恕儿说:“他估计还在睡觉,我这就去把他拉起来。”于是前脚轻步朝客栈而去。
乔见恕儿走远了,恭谨地向乔靖行了一礼,说:“小女乔,见过殿下。”
乔靖微挑眉毛,无喜无怒地说:“我们素未谋面,小姐倒是聪颖。”
乔浅笑:“三年前丞相大人带着夫人与凌哥哥到平昌郡一游,家父设宴招待,所以儿见过凌哥哥。凌哥哥在玉都是什么职位,儿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殿下的化名,音同太后闺名,儿又岂能猜不出?”
宋国太后闺名乔婧,因此宋王刘微服出行,选了宋国乔氏之姓以及音同母亲闺名之名。乔岭则是丞相凌墨之子凌飞,刘的贴身侍卫,在宋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
刘语气冰冷:“其实寡人也猜到了小姐的来意。”
乔秀脸一红,低头不语。
刘弯下腰来,在乔耳边低声说:“小姐定是得知了寡人在宫外的行踪,所以赶来看看未来夫君的长相吧?”
乔的耳朵刷的一下比脸还红。
刘的语气却愈发冰冷:“寡人在宫外办事,身份多有不便,还望小姐能够装作不知。如此,寡人也当做今日没有遇到过小姐。”
乔知道,私自打探殿下行踪是大罪,而沉不住气地跑来与殿下“偶遇”,若是被父亲知道,定会骂她不懂规矩。乔乖巧地点头应了,也不再坐马车,而是徒步随在刘和凌飞身后而行。
三人踏入了客栈,不见恕儿、林璎、青羽、翼枫,却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带着一个俏生生的丫鬟,边饮茶,边看书,却又边看书,边时不时地抬头环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