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州人崇拜火凤凰,相传火凤凰每五百年,便会背负着人世间的恩怨与疾苦飞入天火中,化为灰烬,经历烈焰洗礼与煎熬,在灰烬中重生,成为永生。
李泓、李向皖兄妹依凤州习俗置办养父丧事,烈火熊熊,赵进尸首安然置放于其中。如今皆已平静,待火焰燃尽,二人将养父骨灰收敛后,安放于玉器中。之后的两个月,李泓奔走于市,将所涉西域的生意或变卖易主,或整顿安排。
这日,时近傍晚,李泓归家时,向皖已将膳食备好,等着兄长回来一道用。二人边吃边说,“皖皖,近日不太平,我已与相熟的大研商人打探过,大研已派军征讨胭脂,这两日你带着清水、玉墨收拾收拾,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大研。”
回大研!思及此,向皖愁肠百结,那个她日日思念的地方,有她夜夜思念的林修。八年未见了,不知他如今该是何模样,是否还记得自己,还是早已忘却了?
“好,能不带的就舍掉,一会儿我便带着她二人收拾,明日便可准备妥当。只是,咱们如何回去,走哪条路?”向皖思量,捷径是万万不可行的。捷径虽近,却势必会遇上研军,唯有绕道而行方可,可如何绕道,便要再思量了。
“我已想好,咱们先向西至库乐,然后再南行至玉田,那里地势易守难攻,且太平,咱们可在那里避一阵子,待战争结束,咱们去楼兰转转,你自小喜欢那里,那儿离胭脂也不远,且离官道近,玩累了,咱们就出发,去往宁西关回大研,经裕郡,过金城,便可到凤州了。”李泓已将进退都想得周全,向皖边听边想,觉得颇为妥当。
“兄长谋划得甚好,连游玩之处都为我打算好了。”向皖说完又看了看清水、玉墨两个小丫头,听到还有机会游玩,也都颇为欢喜,因着赵进过世,家中气氛多沉闷,今日有此计划,几人心中也豁然开朗了不少。
三日后,李泓带着妹妹并她两个侍女,携着养父的骨灰离开了胭脂国。只半月后,便得知消息,大研军队已抵达胭脂,眼下应是战火连连了。
大帐里,崔崇站在沙盘边谋划着,首战告捷,大军已攻入胭脂城。如此容易,多亏那阿鲁资的妄自尊大。西行之路上必经煌城,然煌城与胭脂之间隔着巨大的织金沙漠,沙海戈壁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就是这天然屏障,让阿鲁资认为大研军队是到达不了的。
最初,这对于崔崇的确是个难题,上天眷顾,他们沿途曾遇到过西行的商队,得他们引路,到达胭脂便顺利得多。他与顿莫在煌城分道而行,顿莫此行向北去往乌支汗,游说新汗依兰达尔,自己前往胭脂征讨,若使胭脂失去盟友,大研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阿鲁资虽首战败了,却并未在意,之后也多有骚扰,占了些小便宜,他在等待援军。相约的时日将近,阿鲁资立于账外,看着日头渐渐跳出地平线,他得意大笑,时候到了。
久不见援军到达的消息,便有些焦急,正要让人再去打探时,有士兵来报,援军到了!阿鲁资看着北边熊熊而来的虎狼之师仰天长啸:“哈哈哈,天助我也!”挥刀向前,浑厚的嗓音划破天际,马蹄声声,震耳欲聋。
大研将士具已摩肩接踵,跃跃欲试,听着声音将近,只待一声令下便征讨杀伐。杜仲突然出声,“二皇子,援军到了!”
崔崇一身铠甲,英气逼人,确然看到一众兵马自北而来,是否是援军,还未明了,然驭马行于前的那人,便是让他展颜一笑,是顿莫。
“杀!”崔崇拔剑相向,所向披靡。
杀声震天,三股大军相悖相杀,阿鲁资见形势不对,却无退路可退,唯有以命相抵。金戈铁马,血溅兵刃,浴血奋战,马革裹尸。乌支汗倒戈相向,胭脂始料未及,库勒之战,胜负已分。
想这胭脂汗王阿鲁资,也算是条汉子,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做亡国之主。崔崇敬佩,命杜仲与子恒将人葬在这战场上,从此仰望着织金畔,守着他的子民。
一役一毕,自有人收拾战场,尸横遍野,血染大地,哀声阵阵。
崔崇于账内提笔而书,将战报徐徐述之,并请旨安顿好边关之后再行回朝复命,快马传书,去而复返,帝君盛赞并允之。
手中握着信笺,新下些许安然,扬声唤子恒与杜仲,“你二人即刻出发,去往胭脂城打探李向皖的消息,有眉目立刻来报。”
二人领命而走,崔崇长舒了一口气,阖了眼靠在椅背上,约莫一年了,他在这地方忙着驱逐外夷,一直不得机会亲自寻她,这胭脂国如此不太平,不知她过得可好,想想他二人近在咫尺,却无机会相见,思念便更甚。
有脚步声传来,他也未多理会。崔崇耳力好,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料到是何许人。
“回来啦?”
顿莫瞧他那疏懒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径自找了一处坐下喝茶,“你倒挺悠闲,不说赶着回去加官进爵,倒请旨借着安顿边防的差事来找人,你就不怕那卢皇后趁着这个时机发难,怂恿圣人立崔孝为太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崔崇闻言笑了笑,悠悠睁开眼睛,“若如此,皇后也未免过于蠢笨了。”说罢不再理他,起身出了营帐,顿莫放下手中水杯跟着出去,观落日残阳,但笑不语。
几日后,子恒、杜仲二人归来,“郎君,我们并未在胭脂境内寻到李氏兄妹,不过有一家富商家的孩子倒是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