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大地上,吕烈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他忘记了自己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离开森林,来到荒地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大致地记住自己家乡的方向,大致记住自己走了多远。但是随着时间的累积,他逐渐忘记了这一切。
时间,空间,几乎对他失去了意义。
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未进食,也未休息,闭眼。
在第一天,第一夜,第二天时,他逐渐感到疲劳,饥渴,困乏得几乎无法迈出下一步。可是奇怪的是,当越过了第三天,第三夜,又或者是在第四天时,谁又在乎这些鬼东西,他忽然之间忘记了饥渴和疲劳。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漫步在这无疆无界的大地上。
要不是吕烈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转生成了黄泉居民。
谁知道呢,如果就像是黎远所说的,人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么死亡的话,也应该对于他是最后的幻觉。
吕烈曾一度以为他将永远被困在这大地之上,走不到尽头了。但是情况在第十五天(或是十六天时)一切都发生了诡秘而又奇伟的变化。
在地平线的尽头,夜空的尽头,那原本应该永远漆黑,永远够不着的墨色,忽然散发出了七彩的光芒。天空出现了裂缝,这原本连为一体的世界,就这般突兀地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吕烈呆呆地看着这天外的彩色,一时之间忘记了前行。
他以为自己来到了世界的边界。
“是的,这便是世界的边界。”
一个人影,正在山的另一边,早已等候着他。
正是黎远。
这个家伙几乎如影随形,无处不在。而且看他此刻的模样,仿佛上次在牛棚见面时,吕烈给他嘴巴上的那一拳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此刻的他衣冠整洁,风度翩翩,张开嘴时,一排整齐的牙齿也没有任何破损。
“这里究竟是哪里?你又是谁?你根本就不是黎远!”吕烈怒吼起来。他冲向黎远,想要抓住他。可是他无论跑的有多快,始终够不着黎远。在他面前,黎远近的就是水中的月亮一般,可是也遥远的如同天际边的星星。
黎远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幻觉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你可以认为这里是现实世界,也可以认为这里是幻觉。当初你在许愿机面前许下了自己的愿望。这是你应得,我已经完成了你的愿望。
“你累了,我想让你在这里安静地休息。你和我不一样,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爬上这棵巨树。”
吕烈的脸扭曲起来,他用怨毒到极点的语气向黎远咆哮道:“所以,这便是你将我从现实世界剥夺的理由,这便是你将我拖入幻境的理由!”
黎远再次重复道:“这里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世界。你又怎么敢说,你在巨树上的世界,便是绝对地真实呢?”
“现实?幻觉?”一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讥笑浮现出吕烈的嘴角,他指着远处的极光,道,“看看你所创造的这个世界吧!它甚至还有边界存在!边界之外,又是什么?这难道还不能构成这个世界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是伪装的绝对证据,你骗不了我了!”
黎远大笑起来。一瞬间,漫天的神佛都纵声狂笑起来。仿佛吕烈说了什么可笑至极、孩子气的笑话一般。那笑声是如此是震耳欲聋,震得吕烈脆弱的耳膜都在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吕烈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聋了,他痛苦地蹲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瑟瑟发抖。
幸好,笑声停下了。
“边界?”黎远看着那无数从空间裂缝进进出出的萤火虫,用看着孩子般的微笑,怜爱道:“是啊。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它诞生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有边界……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所在的巨树的世界,就没有边界了?银河系不断扩张,吞噬其它星系;宇宙不断扩张,吞并其它宇宙;暗物质增值,同化域间一切。你之所以看不到那个世界的边界,是因为它足够大,大到生活在其中的生物根本根本感受不到边界的存在!两者唯一的差别,不过是大世界与小世界之分,你又怎么敢说,这世间的一切不是你的幻觉!
“便让你看看。梦与现实相互依存、相互缠绕的证明。”
吕烈眼中的黎远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到最后脖子探入云霄,抬起一脚,当在地上时发出隆隆的巨响。大地开始颤抖起来,天空的裂缝崩裂的幅度更大了。吕烈此时才反应起来,转过身夺路欲逃。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天空都被黎远那遮天盖地的鞋底给遮蔽了。
……
吕烈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睡在一间简陋木屋中间的草堆上,四周陪伴他的,唯有寂静和墙壁窟窿外的阳光。没有黎远,没有苏文,没有梦中那欲聋的狂笑声,没有世界的边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死里逃生的滋味可不好受。吕烈大汗淋漓,看着自己浸满汗水的十指。一时之间,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恍如隔世。
“是……是梦?”
“幸好……只是一场梦。”
一想到那巨人般庞大的怪人,铺天盖地摧毁一切的气势,吕烈就从心里恐惧。
只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若不是最后时刻吕烈恰好从梦中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