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对我说:夏初确实不一般。”
我听了笑,老老实实得靠在他的身旁。上官把我的手,暖在他的被子里:“夏初,你就皮影戏里面的小小一位美婵娟。娇如春水,惹人怜爱。”
“莫开玩笑。我可是夏天生的……”
上官将我的手贴近他的脸:“不。你对我来说,是跟着春天一起发芽的。”我的手,在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我坐在他的榻边。等他又昏沉睡去,我也不好抽出手。只觉得温暖,好像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撞了一下。因感到疲倦,渐渐睡着了。天亮醒过来,上官正在想心事。
我也有想法,对他道:“先生?我们不能总是跟着大军,你看……”
“留下也无妨。但还是走吧……这个需要东方同意……我的腿……”
“不急。我们先等几日,再作决断?先生,前夜我们遇到的谷中军队,是何方的?”
我半坐起来,故意板起脸来:“你是何方神圣?”其实我已经认出他是小将赵显了。
赵显宝石蓝眸子左右一溜:“该死,该死,是我撞破好事了……两位别往心里去啊。”
我气道:“你胡说……!”上官也支起身体,并不说话,对赵显微微一笑。
赵显乐不可支,出帐去了。
上官披起外衣:“那把刀不是水沉刀吗?可见此人是赵显了。”
我转了下眼珠子。上官娓娓道:“南北分裂之初。曾有四大兵器,据说只有帅才能使用。近些年,屯兵湘洲的琅玡王氏的王绍——他也是家母的族弟,率先得到了四大之一的‘刺春矛’。尔后,南朝皇帝又将秘宝‘鸿起戟’赐给了亲信大将萧植。元君宙手里的‘揽星剑’,再加上赵显的‘水沉刀’。四大兵器,终于都重见天日。”
原来这样……头发乱蓬蓬的,我顺手抚了一下。上官手掌穿过我的后脑勺,掂了掂我的发,眼睛就像星星沐浴的海子:“夏初,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先生?”
他对我注视良久,才说:“夏初,你为我截断的那许多青丝,把我网住了。春蚕到死,其丝方尽,你不如让我在你这网里用一生来还你,好吗?”
“我……”我确实茫然。
他抱住我,温柔的眸子好像在问:可以吗?可以吗?
我正要说话,外面赵显然嚷嚷唱起民歌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我把头埋在自己袖子:“先生……我……”
“夏初,我不急着要你答应……我可以等,一直等。”上官说完,帮我理顺长发,又用篦子梳了,灵巧的帮我编成辫子:“昨夜辛苦你了,何必守着我?”
我不敢面对他,闪身躲出来。赵显坐在不远的空地上,朝我飞了一眼:“美人,原来你……哈哈,想必那小王爷肯定在哇哇乱叫,睡不着觉了。我想想就开心。”
我白了他一眼,他笑道:“还不许人说啊?里面的那位比狗屁王爷好多了。他长得多白,多精细啊,跟你的模样活脱脱天生一对。一个美人儿,人人追,肯定不痛快吧?”
我踢了下他的水沉刀,自己的脚尖生疼。
我咬牙道:“每次遇到你都听唠叨。反正我不会跟了你的,你放心好了。”
他仰天大笑,用大刀敲击着石头的地面:“大丈夫,志气穷则益坚,老当益壮。大家都去追美人,我就偏不追了。余下我一个人驰骋疆场,才好玩哪。”
我也笑了一声,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困”字。斜眼瞅他。他在阳光下,用刀背拍着靴上泥土,好像不屑答我,伸手到背后挠了挠痒痒。
我存心长叹了一声:“万一这次蓝羽军为北军所消灭,你可怎么办呢?”
他继续挠痒,把腿伸直了:“那又如何?我死了,算是老天爷安排的。再过二十年不就又是一颗好头颅?不死,我自然向最强者称臣。天下有什么对错,不就是弱肉强食?我这样子平民,若不是在蓝羽军,何年何月才能出头?南北两朝的大将哪个不是门阀出身?”
我心有所触动,虽然过去曾说要革新,破除高门制度。但这些年来,还不是大族控制了一切?王谢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但皇帝的面前,是更多的世家大族,门第永为界线,公平吗?
我正在思索,只见东方先生,于朝阳里飘然而来,他远远止步,对赵显抬了一下手腕。
赵显连忙收了笑容,拉了几下衣摆,快步朝他走去。
“军师……手下有探子在川境发现了一支北军,数量庞大……”赵显对东方汇报。
东方摇摇手,赵显会意,便跟着他走到其他的帐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