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了,凭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得把这层难看又难熬的东西给我弄下来”
两个梳妆的姑姑都是宫里来的,陈澜见她们只是忍俊不禁,自忖支使不动,略一思忖就索性出了屋子,也不理会后头张惠心那微弱的叫嚷。直接到前头寻着宜兴郡主,她就把张惠心那抱怨低声道来,果然,就只见她这干娘眉头一挑,随即笑开了。
“这丫头还真是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当初太后派来的那两位,差点被我揍了一顿你过去传我的话,就说规矩是规矩,到我这儿就得听我的上一层玫瑰花蜜就行了,那些铅粉少上脸,至于什么口脂面脂之类的,全部素淡些,让她们掂量掂量我家的名声”
忖度这回张惠心总该高兴了,陈澜自是笑着应下。才一出屋子就听到了周王的嚷嚷,她正心想这位小祖宗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可转过弯曲小道到了前头的月亮门时,她就看到周王林泰堪正手舞足蹈地和人说话,那脸上满是欢喜,而正一面微笑一面点头的人,不是杨进周还有谁?当他突然间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回了一个笑容,随即就走上前去。
“杨大哥,好妹妹”
看见周王右手指着自己,脸却看着杨进周,陈澜不禁莞尔,到近前施礼之后,见季夫人并不在,只有两个宦官随侍,她就随口问道:“周王殿下,季夫人呢?”
“不是周王殿下,是宝宝哥哥”周王认认真真地纠正了陈澜,随即才东张西望了起来,末了无可奈何地一摊手道,“小吉不在……啊,宝宝说渴了,她让宝宝在这儿等着,去找水了不行,这么久还没回来,宝宝要去找小吉”
眼看周王不由分说扭头就跑,陈澜顿时愣住了。那两个宦官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肩膀一动就要追上去,可比他们动作更快的则是杨进周。他一个闪身窜上前去,一把拦住了周王,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殿下别急,咱们陪你一块去找。”
说到这里,杨进周方才瞧了一眼陈澜,见其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微微皱了皱眉,他便低声解释说:
嫁娶大事,大多数情况下,男方那边都比女方这边热闹,宾客也更多,但今天的情况却倒转了过来。出嫁的临安县主张惠心是宜兴郡主之女,韩国公的侄女,而迎娶的一方不过是已故光禄寺卿戴世常的嫡长子戴文治,如今还只是举人,是否能中得进士尚且不知。于是,尽管如今朝中情势未明,到韩国公府道贺的人毕竟不少,且大多数都是勋贵诰命。
所以,前院官员,后院女眷,偶尔有男子进内院,那也是极其熟络的亲戚,又或者是年少孩子以及周王这种少见的情形。杨进周原本也算是外人,可他毕竟是陈澜的未婚夫婿,此次前来又是专为了傍晚的送亲,倒是也在特例之内。即便如此,他仍是打发了两个宦官一前一后留心,以免惊扰了其他女眷。而陈澜则是先把云姑姑派了去张惠心的闺阁转述宜兴郡主的话,又带着红螺长镝和红缨一块随着走。
走着走着,杨进周就冷不丁开口说道:“这些天里里外外传闻多,有些话更是伤人,你不要往心里去,也请转告太夫人一声。从古到今就是三人成虎,那些流言蜚语败人名声,最是可恶,为它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陈澜想到了前时的那些传闻,旋即抬头看着杨进周。见他也正瞧着自己,眼神中尽是关切,她不禁心中一暖,随即点点头笑道:“多谢杨大人关心。外头人想说,让他们说就是,没什么要紧的,我能顶得住。若是时时刻刻惦记那些,这日子岂不是没法过了?”
杨进周自然而然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顶得住?什么放心了?”东张西望的周王终于好奇地也凑了进来,看看陈澜又看看杨进周,随即笑嘻嘻地说,“嗯,放心,他顶不住,来找我”
尽管这突如其来的插言一下子打断了某种气氛,但陈澜和杨进周彼此对视一眼,却都是不禁莞尔。陈澜更是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螺以及长镝红缨都已经落在了老后头。杨进周拉住周王停下,替他整理了一下刚刚不知怎的又弄乱了的大氅,周王却在那乱说乱动:“小吉顶不住找我,我顶不住就找娘娘,娘娘顶不住找父皇,这是娘娘说的”
见此情形,陈澜顺势问道:“可皇上要是顶不住,那该找谁?”
“父皇顶不住该找谁……”
周王一下子呆在了那里,随即皱着一张脸绞尽脑汁思量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澜笑着冲杨进周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了几许狡黠,而后者发觉周王一下子变老实了,顿时也笑了起来,替他整理好了衣衫,这才笑说道:“想当初我奉命带他出去了几回,他一口一个杨大哥叫着,我又没有兄弟,不知不觉就真拿他当成弟弟一般,事事依着,即便这样常常还有些哄不住,还是你有办法。”
听惯了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褒奖,陈澜如今对夸赞之词已经是彻底免疫了,可杨进周这话却让她有些忍俊不禁,竟连谦逊两句都难——莫不成她开口说,自己前世今生两个弟弟都是各有千秋,她早应付惯了?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