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殷越泽从公司出来,让南城下了班,自己开着车回家。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宋悠然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家等着了,今天的比赛他提前离场,也没和她说一声,便靠边停车,走进花店。
“先生您好,想买什么花,是送给女朋友还是探望病人,我们这里都可以推荐一下。”老板是个年轻女人,手上还抱着一束刚包好的鲜花。
殷越泽在生意上一手遮天,可是花花草草就不行了,在这上面,他只知道玫瑰花长什么样,不至于和康乃馨看混了。
“……送给女朋友。”他沉吟道。
“送给女朋友,我推荐您选玫瑰花,一般送女朋友都是送红玫瑰,送多少枝看您想要多少,能接受什么价位的。”老板从一个玻璃花瓶里抽出一支红玫瑰,拿给他看。
殷越泽看了看,觉得太鲜艳了,既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也不符合宋悠然的气质。
老板看出他的意思,笑笑说道:“先生是对这个颜色不满意吗,我们这还有其他颜色的,粉玫瑰,香槟玫瑰,白玫瑰,蓝玫瑰……”
“白玫瑰吧。”殷越泽道。
“好的,那您想要几支,我帮您包一下,不同的数量代表的花语也不同,那边有写,您可以看一下。”
殷越泽转头看向她指着的木牌子,在来花店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买花还要讲究这么多,即便如此,还是耐心看了下去,最后选了21朵。
不知道的话他可能会往多里买,知道了当然还是意义比较重要。
“先生选的这个数字代表的意义很好,以往有人来了花店买花都是往多里买,像九十九朵,一百零八朵啊,21朵代表的意义不太一样,传说一个人死后,身体的重量会轻21克,那是灵魂的重量,所以二十一朵玫瑰除了本来的寓意,又有用灵魂爱一个人的意思。”
殷越泽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玫瑰花束,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看起来更是娇嫩。
用灵魂爱一个人。
他不知道宋悠然看见这束花会是什么表情,心中隐隐浮起动容。
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宋悠然的。
这是宋悠然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殷越泽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慰,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总算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她主动打来电话,算是一个好的进展。
“悠然?”他低沉的嗓音难掩那一丝轻松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后就能到家。”许是今天殷越泽高兴压过了警觉,竟没听出另一头宋悠然冷淡的语气。
“恩,你到家后,我有事情和你谈。”
说完她把电话挂掉了。
殷越泽也不在意,把花放在副驾驶上,发动车子离开。
他的好心情在进入别墅的那一刻渐渐消失了。
整个别墅一片清冷,连灯都没开,平时这个时间应该香味四散的餐厅更是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殷越泽锁紧眉心,打开客厅的水晶吊灯,把花放在茶几上,掏出手机要给宋悠然打电话。
电话刚通,手机铃声却在楼梯上面响起来,一遍遍在寂静的别墅里回响,接着,楼梯上传来下楼的声音。
宋悠然手里拿着那个牛皮纸信封,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脚步很慢,很沉,仿佛有千斤重量。
有些事情,即将到来前是会有预感的,就像此时的殷越泽,今晚的宋悠然,带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悠然。”殷越泽看着她满是冷意的双眼,心莫名一沉。
“你回来了。”宋悠然开口,面对他没有了平日的暖意,凉薄清冷,犹如对一个陌生人。
“我有些事想问你。”她道。
殷越泽原本一腔期待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冷意透骨。
“你说。”他从身上摸出烟盒子,点了一根烟,像是借此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是不是找人跟踪过我?”
“没有。”他回道,眸光落在她手上的牛皮信封上,顿了顿,又说:“你去警局那天,被南城看见了,你手上的信封,也是他带给我的。”
“里面的东西,你都看过了?”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宋悠然紧紧盯着他,这个和她相处了将近三个月的男人。
“看过了。”殷越泽哑声道。
“看过了,那我想做什么你应该也猜出来了,为什么要私自扣下这封信?”宋悠然质问。
她的视线仿佛两根极细的冰针,充满陌生与不信任,带着沁透一切的寒冷,透过他胸口的皮肉,穿进心脏位置,升起一阵尖锐的钝痛。
“你要做的,是整垮纪家吗?”殷越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面前,见她发丝有些凌乱,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想帮她整理,抬到一半又放弃了,重新落下去。
宋悠然唇瓣抿成一条线,不说话,默认了。
“你想整垮纪家,是因为你的生母丢下了你,转嫁豪门,你不甘心,是不是?”
宋悠然冷硬着一张脸,“既然你知道,为什么阻止?”
远远不止如此,纪明柔毁了她的容,还害她殒命,这一笔笔都是忘不掉的账,她每天都记着,死死记着,等着找到一个机会,狠狠扳倒她们。
“悠然。”他静默许久,“纪家不能倒。”
宋悠然突然笑出声,一瞬间眼底泛红。
明明已经有过很多设想,这也是其中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泛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