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倒是半点儿不避讳白绮罗在场,径自将那信拆开便是看了。
看罢,脸上便是染上了喜色,欢喜道,“这可真是好事成双。我这儿刚得到的消息,我家大人派去京城接我小叔和小姑的人马如今已是离西安只有两日的路程了,等到后日,他们便该到了,届时,等到白、李二家的公子也到了,咱们便浩浩荡荡,往那山上去好生清闲上几日。”
第二日,日头还未太毒辣时,谢鸾因果然依约,叫了白绮罗和李佳乐两人,一并坐了马车,往她位于城西的那处善堂而去。
李家的其他几位姑娘都还小,却是没有同行的。
一共只备了两辆马车,先头一辆,谢鸾因、白绮罗和李佳乐同乘,后面一辆,则是坐着几人随行的丫鬟婆子,虽有随行的护卫,也都是便装出行,就是她们乘坐的马车,那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制式。
白绮罗与李佳乐对望一眼,便知此行齐夫人虽然不至于说要掩人耳目,却也是不愿意太过高调的。
往城西而去的一路上,谢鸾因与两个小姑娘闲谈着,却是说到了她曾经见过一尊西洋自鸣钟的事儿,每到了准点时辰,那机括当中的布谷鸟就会弹出来,很是有趣。
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年纪都比谢鸾因小着几岁,但闽南白氏是什么人,别说西洋自鸣钟了,产自西洋的琉璃制品,玳瑁眼镜,等人高的西洋镜,还有其他稀罕的西洋物件儿,她们也都没有少见。
白绮罗听罢,便是笑道,那东西她家中倒也有,闽南那地儿,要弄这些稀罕玩意儿倒也比北边儿容易许多,若是夫人果真感兴趣的话,她可以去信给家里,让人帮着寻上一寻,若是有合意的,便送来西安给谢鸾因。
谢鸾因听罢,自然是高兴,却是说无论多少价钱,她付便是。
白家帮她寻摸,这价钱,她却是断断不会短了他们的。
白绮罗几番推辞,可谢鸾因都是坚持,推辞不过,白绮罗只得勉强应下了。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莫名地,又亲近了好些。
李佳乐看在眼里,待谢鸾因,也更多了两分亲密敬重不提。
马车行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进入了城西的地界。
途中,她们貌似经过了闹市。
只她们几个都是懂规矩的,对外界没有那么好奇,彼时,又正在说话,因而,没有掀开帘子偷瞧。
等到将那些热闹远远抛在了身后,马车也渐渐放缓了速度时,她们便是心有所感,这善堂,怕是就要到了。
可不是么?又往前行了约摸一刻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谢鸾因这才挑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应该是到了。”
李佳乐年纪要小些,性子也不若白绮罗那般沉稳,闻言便是好奇道,“听夫人的意思,竟也是如我和表姐一般,头一回来么?”
“是啊!这善堂的事,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两本账册罢了,一本,是花出去的,已经是满满一个账册,当中花费一笔笔,细处且不说,大笔的款项我都铭记于心,另一本,是这善堂的进账,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是白册一本,倒是省事许多,对于我来说,亦是烂熟于心。”
谢鸾因一番玩笑的语调,带着两分并不让人尴尬的自嘲,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搭了流萤的手,先行下了马车去。
白绮罗和李佳乐自然也连忙跟上。
一行众人,便是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就都站在了那善堂的院门之前。
莲泷自然是早得了吩咐的,今日一早,便连齐府内院也没进,便径自来了这善堂,如今,便候在了善堂大门外。
见得谢鸾因,便是上前,先是与白绮罗和李佳乐见礼后,方与流萤一左一右轻扶住了谢鸾因。
谢鸾因正抬头看着头顶上所悬的那块牌匾,匾上“德善”两个字,要说有多么好看,说不上,倒也端正大气,便是点了点头道,“这便是赵大人所赠墨宝了?”
“是!前几日,赵大人府上来人,亲自将牌匾送来挂上的。”
谢鸾因又是点头,神色淡淡,倒没有多在意。
赵博伦这人倒也忒会捡便宜,这善堂,是她要做的,可只要办得好,倒可以帮他解决一些问题,他既不用出钱出力,又可以有所政绩,他何乐而不为呢?用一个牌匾换来人没有报酬地为他卖命,他还真是好算盘。
不过,这件事,不管能不能被赵博伦利用,她都得做。便也索性不去多想那些会让她不舒服的事,倒是有了赵博伦这牌匾,官面上怎么也要好看些,往后,未必就没有借光之处。
这么一想,谢鸾因心气也顺了许多,由着莲泷和流萤扶着跨过了门槛。
白绮罗和李佳乐紧随其后。
乍一看去,这善堂,也就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院落。等到跨进了门,才知这院子说普通还真普通,不过就是扩大了数倍的民居,典型的北方房屋式样,有些像是老北京胡同里的那些大杂院。
屋舍大多都不是新建的,只是,在买下这块地后,能用的,便整修,不能用的,便翻新。
这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这该花的,自然得花,谢鸾因却希望这每一文,都能花在刀刃上。
可要说普通吧,这院落却也不普通。
一进门之后,不时便可瞧见有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偷偷从各处观望他们,但好在,都还干净,神情虽好奇拘谨,到底也只是偷看,没敢凑上前来,还算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