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靠吗?”付羽瑶远不像馥心这般大胆,而是很谨慎地问道,“万一有个什么,咱们太过于信任他……会不会?”
“韩言诚,不,现在该叫韩义臣了,他现在可算是咱们的心腹,如今正得圣宠,况且任九门提督之职——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个葛太医的来历应该不难。”馥心向里面望了一眼,感觉没人注意,便又道,“现在咱们在宫中确是危机四伏,若没个太医在身边相助,还真不知何时被暗算了。”
“这倒是了。妹妹,有些时候我真不如你,倒是你,什么时候都能想到这些法子护着咱们自己个儿。”付羽瑶很是勉强地一笑,“有些时候,在这宫中生活着很累,得想着法算计别人,想着如何保护自己——当年想着进了宫,更添家族荣耀,况且,做皇帝的女人,真是无比荣耀的事情,那些皇宫中的贵主儿,一个个惊若天人。如今进了宫,却觉得这里无比肮脏——而我们这些想象中惊若天人的女子,却活得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姐姐快别这么说,叫人听了,没的还叫人以为姐姐在宫中如何受气呢。”说着,馥心又道,“姐姐先守着梓芹吧,姐姐现在一心记挂着梓芹,想必也没精神想别的事,妹妹这便去了。”其实馥心本来想着跟她商量今天白天选秀的事,可是看着付羽瑶对着内室,满面是焦急和担忧,便不打算说什么了。
馥心一面回宫,一面对兰菱说道:“兰菱,你去关雎宫打听一下,看看皇长子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病。”
兰菱点头应是,悄然快步走出了颐福宫。馥心多少有些不放心,可苦于明少颐不在,也没什么人可问。
眼见得暮色西垂。宫中并无消息传来。馥心今儿也累了,觉得格外困倦。手上拿了本《菜根谭》才读了一篇,便懒懒歪在床上睡下。不多时隐隐觉得仿佛有人在小声说话,听那声音像是兰菱:“娘娘睡了吗?算了,那我先回去了,兰月,你守着娘娘。”
馥心勉力着睁开眼睛,轻声唤道:“兰菱,你回来了吗?过来说话。”
兰菱听了。便把兰月遣下,走近馥心道:“想着娘娘睡了,还是不小心把娘娘给吵醒了……”
“不碍的,反正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馥心坐起,拉着她在身畔坐下,“关雎宫情况怎么样?皇长子是什么病?”
“娘娘,奴婢问过了,皇长子午后忽发惊风,抽搐吐白沫。高烧不退。”兰菱轻声回答,“太医都不知这是什么病症,竟会来势这般汹汹。宸妃大光其火。说是治不好皇长子的病,就让整个太医院殉葬。”
馥心听了,先是感叹皇长子小小年纪受这样的苦楚,又苦笑道:“这太医院真是可怜,这么些个皇宫贵主,但凡生病,便要太医院殉葬什么的。”
“娘娘以为?”
“病来如山倒,既是这样重的病,皇长子只怕是不妙——兰菱。皇上呢?”馥心转而又问道。
兰菱略是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回娘娘。皇上这会子跑去万华殿为皇长子祈福去了。淑嫔元修容贾贵人丽贵人她们都去了。”
“哟,看不出。一个个倒是万众一心么!”馥心略想了想,“这会子咱们跑去关雎宫也不大合适,不如早些安置吧。今儿本想着跟庄姐姐说说这些秀女的事,如今看来,皇长子的事比谁都重要,皇上谁都顾不得了呢!”…
馥心想了想,还是起身写了一封书信给韩义臣的夫人陈怡冰,辞藻甚是华丽,大多是在询问他家近况,随之蜻蜓点水地掠过一笔葛明远的事,便交由兰菱让她明晨捎出宫外给韩家。
于是一夜无话,整个上清皇城无人安睡。
次日清晨,皇长子重病不治,呕吐至难以呼吸,天还没亮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宸妃痛苦嚎哭以至昏厥不醒,赶来的楚翊瑄见宸妃如此悲痛,几乎要杀光太医,幸好赶去的皇太后强加制止,才没有酿成大祸。
得到消息的馥心与付羽瑶燕柔嘉,急急赶去了关雎宫,见宫人惶惶哭哭,已顾不得体面,跪得到处都是。馥心三人带着各自贴身的宫人,路过这一地狼藉,遥遥听见关雎宫正殿内宸妃在痛苦哀嚎,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劝慰之声。
“成何体统,来人快把她拉起来!”又听见皇太后厉声喝道,馥心三人面面相觑,赶紧进殿,只见宸妃衣乱饰落,一副狼狈到极致的样子,楚翊瑄抱着她满面痛楚,皇太后冷着脸坐在当中,左右是陈韵榕和郑万姝。
馥心三人上前见了礼,宸妃才渐渐回复了些冷静,狠狠看着馥心,忽扯下头上的一枚如意玉簪,掷向馥心,狠狠道:“海馥心,这下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本宫的孩子没了!都是你!都是你!”
一直以来宸妃都是以狠毒阴厉现人,从未见这般可怜可悲的模样,馥心一怔之下竟没躲开那枚玉簪,白嫩嫩的脸颊登时被划破,一行血珠顺脸流下!
付羽瑶哎呀一声,急忙跑过去看,见馥心吃了亏,付羽瑶立时秀目圆睁,刚想说话,一侧的皇太后竟先说了话。
“沈贞儿,你疯了!”皇太后气得立时站起,指着她狠狠道,“来人,给哀家绑起来,送去秋离宫让她冷静冷静!”她是那样愤怒,手上的护甲都在不停颤抖。
“母后,贞儿有错,也不在这一会儿罚她。她没了孩子,心里……心里便是苦得很……”楚翊瑄的声音也很是哽咽,“没了孩子,朕心里也难过,求母后这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