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满脸带笑,一个劲的出言感谢。他也不避讳周显,拿出其中的几两给剩下两人,又将几两揣在自己怀中,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老远都听到他的声音,“大人赏的,哥几个都有,去喝点好茶。”
王六满脸谄笑道:“大人,我给您倒酒。”说着他拆开封口,“哎呦!这酒是真香。要不是奉命来伺候大人,小人恐怕一辈子也喝不到这样好的酒。”
周显缓声道:“那你就多喝点,反正我也喝不了多少。”
王六连忙摇头道:“那可不敢,孟大人看到还不直接剥了我的皮。”
周显仰头问道:“小连,怎么停了?是累了吗?那就把扇子交给王六,让他替你。”
王六站起来连忙从小连手中夺过扇子,“没用的玩意,一边去。”
小连名叫连荣,顶替他父亲的位置在刑部为衙役。他身型瘦小,看着只有十六七岁,但实际上早已满二十了。他蹲在周显对面,犹豫了片刻,拿出刚分给他的一两银子。三人中,他分的最少。“大人,我不要这银子,但能不能问您一件事啊!”
周显坐了起来,“你问?”
连荣犹豫着,好似在酝酿语句。“大人,外面人都在传,说闯贼马上就要打到京师了。您是大人,知道的多,您说他们能打进城吗?”
此时赵三也回来了,听连荣这样问,顿时也上了心。
周显笑道:“和你们有关系吗?李自成打不进来,你们当衙役。他打进来,你们不是继续当刑部的衙役吗?李自成以仁义自诩,他是不会为难你们这些贫民老百姓的,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城中的那些王公大臣。”
赵三笑道:“大人说的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该吃吃,该喝喝,管他外面天翻地覆呢!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连荣憋红了脸,“你们说的不对。李自成是贼,我们应该帮朝廷抵挡他。京师内有京营,有禁军,还有五城兵马司,一定可以挡住闯贼的。”
赵三拍了一下连荣的后脑勺,“傻儿吧唧的。你去守啊!毛都没长全的傻缺玩意,还想提刀上阵当将军呢!看到了没,大人这样的才是真将军。见识远,有才智,打个喷嚏老天都得抖上三抖。你个毛孩子,知道什么呀!”
连荣想要争辩,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我,你……,这……”
周显重新躺回了竹躺上,“连荣,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京师或许还真能守得住。但城中真正掌权的那些王公大臣或许早就已经开始准备投靠新主了。赵三所说的基本上是大部分百姓的真实想法,你很难指望他们会为了守城而拼掉自己的性命。我对你们说,一旦居庸关和保定被破,这城便守不住了。你们早点做些准备吧!”
三人愣在当地,一时都没言语。王六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大人。既然你觉得这城守不住,但您看着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周显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静静的站起来,突然一脚踢翻桌子。酒罐掉落,噼里啪啦,酒水混着菜肉飞溅,洒的满地都是。“我他娘的被关在这里,我担心有个屁用?迁都不敢担责,守城又不做任何准备。一群蠢货,整天靠一张嘴讨论来讨论去,什么决定都不做,都他娘的待在这里等死吗?”
三人突然慌张跪下,周显扭过头,王承恩和几个锦衣卫正站在他背后。
王承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忘筌,随咱家进宫吧!皇爷要见你。”
周显惨淡一笑,“居庸关还是保定,哪里被闯军攻破了?”
居庸关,帅府。
唐通坐在帅位上,怒视跪在下首的数个将领。“唐艺、王兴,你们两个要带头造反吗?”唐艺是他的长子,王兴是他手下大将。
王兴梗着脖子道:“大帅,这事是我弄的,怪不得少将军。你要怪就怪我一人,他们都是听我的。”
“好好好。”唐通连叫了三声好。“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老夫若是不从了你的所请,你是不是要直接杀了我?”
王兴脸色顿变,慌忙磕头道:“属下不敢。大帅待我恩重如山,我情愿去死也不会伤大帅分毫。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救大帅。”
唐通怒笑道:“救我,带兵包围帅府,就这样救吗?你们真不愧是我的好部将,好儿子。你们不是要陈情吗?好,说,我竖起耳朵好好听。”
王兴道:“大帅,闯军兵临城下已经快二十天了。在这二十天内,敌军越聚越多,但朝廷可曾有一个援兵派来,可曾有一粒粮运来?之前闯军主力大军未到,我们还可以撑着。但现在你看看关外,几十万大军,火炮有几十门,一次次的加紧强攻。就昨天一日,就战死了近两千兄弟,受伤的更是数都数不清。如果再这样持续几天,关内还能剩下几个活人?大帅,他们可都是跟随您多年的老兄弟啊!”
唐通眉头蹙着,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兴继续道:“若是真能守的住,兄弟们就是死光也心甘情愿。但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们拼光也守不住啊!闯军的主力或许只能从居庸关过,但长城残破,只要他们找一些当地人,可以找到几十次破损可以通过的地方。祖疯子是强,但说到底他手中只有三千骑兵。他在关后护的了我们一时,但来回奔波总有一天会耗尽他的马力。到时候闯军出现在关南,关内军心已乱,那城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我们杀了那么多闯贼,破关之后,他们会拿我们怎么办?”
唐通语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