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杰被打得浑身遍体鳞伤,胳膊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脸上都肿了一片,眼角那里差点破相。
牛桂花下工回来听说了这事儿,气的连晚上饭都没顾上吃,拎了一把长长的冰镐就跑到老钱家去了。
对着老钱家院子门破口大骂,把老钱家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她打算得挺好,谁要是敢还口,就跟谁拼命!
结果老钱家人眼看着大门被砸得砰砰响也不露面,学起了缩头乌龟,明明人在家里,却躲着不敢开门,只装听不见。
后来眼见着大门快要被牛桂花打破了,这家人竟然顺着后院的小门悄悄地溜走了,去了大队长家搬救兵。
大队长半威胁半劝说,好说歹说地把牛桂花给糊弄回家了。
牛桂花回到了老姜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语气强硬地让姜英杰死了这条心,再也不许去找钱大丫。
“那老钱家人是什么正经人家?他们那样的人家,能养出啥好闺女来?
人家就看你好糊弄,吊着你呢!在你面前说得要死要活的,其实该相看就相看,一丁点儿都没耽误!
你趁早给我歇了那不靠谱的心思吧!
找那么个女人回来,有那么个娘家,这不擎等着家宅不宁呢么?
等回头咱们把家分利索了,咱家起了新房子,娘别的啥也不管,头一件事儿就是给你娶媳妇儿!
到时候咱们彩礼给的足足的,就我儿子这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滴,啥样的天仙娶不回来?
那钱大丫到底给你喝了啥**汤了?
你咋就非得在她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涅?”
姜英杰开始还咬紧了牙关不说话,此时姜老太太正在给他的伤口抹药酒,又听到牛桂花这么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整颗心被人剜走了一般,痛不可当。
本来姜家和钱家结亲这事儿,如果当初不提换亲,也算得上一门不错的亲事。
可是钱家人却连出昏招,生生把一门好亲,给做成了仇家。
这还不算,前些日子他们又闹腾了一场,还把姜老爷子给气的厥过去了一回。
这就给姜英杰跟钱丽娟的婚事造成了无数的障碍了。
这一趟,又把姜英杰给打成这样。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牛桂花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下子,这婚事怕是真要遥遥无期了!
一想到钱大丫要嫁给别人,甚至要嫁到深山老林里头去受苦,说不定还得给几个老光棍儿轮流做媳妇儿……
他就觉得自己这心,就像被谁恶狠狠地剜走了一般,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哎呦”一声呻吟出来,紧接着一声“哎呦”接着一声“哎呦”,连连呼痛。
姜老太太原本稳稳当当的手,也忍不住哆嗦了两回。
牛桂花更生气了:
“你瞅瞅,你瞅瞅,这是真舍得下死手啊!这老钱家要是真有诚意要跟你结亲,能这么下死手揍你吗?咋地不得留几分面子、留几分力气?”
不过,其实姜英杰身上,都是些皮肉伤。他刚刚受了伤、摇摇晃晃地回来,姜老太太就被吓了一大跳,立马就打发了姜英秀去请雷七奶奶了。
雷七奶奶已经给看过了,确定姜英杰其实并无大碍。
姜英杰的骨头也没事,皮肉上的伤痕只要抹上药酒,好好揉一揉,散一散淤血,再好好养伤个三天五天的,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但是要把这淤血用药酒揉开,难免要疼上一疼的。
这些话姜老太太和姜英秀心里都有数,可是听着姜英杰那呼痛声,也总觉得十分不忍。
姜英杰喊了一阵子痛,就挣扎着表了态。
他死活都要娶了钱大丫,牛桂花同意要娶,牛桂花不同意,也要娶。如果不让他娶了钱大丫,他就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
然而,姜英杰虽然说得很坚决,却拗不过父母和长辈。
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一直没有表态,牛桂花和姜大山生气老钱家人竟然敢这么对待姜英杰,咬死了不肯松口。
姜英杰天天愁得吃不香、睡不着。出门去生产队上工,也都是无精打采的。
他还试过要借酒浇愁。
不过,姜老爷子却放了话,说老姜家的酒,都得留着待客、送礼。
自己家人没有啥婚丧嫁娶之类的事儿,不能随便喝。
他自己每天晚上睡前喝上一小盅儿,但是那是人家儿女孝敬的,谁想喝酒,要是自己家儿女舍得给买,也跟他一样,随便喝。
然而,姜家虽然已经立好了分家文书,但是因为还在一起做饭、吃饭,现在各家的收入,还都是统一交到公中的。
名义上,大面儿上,谁也不许藏私房钱的。
买酒么,就算有这个钱,那也不能买啊。要不然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家人,自己藏了私房钱,没有交到公中么?
至于姜英杰,他老婆都快嫁给别人了,又打哪儿来的儿女给他买酒喝?
打那之后,姜英杰就变得每天都无精打采地,颓废地很。天天都跟没睡醒一个样儿。有时候晚上也夜不归宿。姜家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过,姜家别人不知道,姜英秀却知道了。
作为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之一,姜英秀随口一问,崔六九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给打探出来了。
原来,姜英杰伙同几个跟他一样缺钱的小伙子,进了深山老林里头,去找松香了。
之所以要在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