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懂行的人都明白,可看到林维桢上下嘴皮子这么一哆嗦,说的好像很容易似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到一边,意思很明显,你说得太轻巧,不说像cpu、内存之类的核心技术,单单上下游的配套产业,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搞起来的。
廖主任毕竟第一次来这里,又跟林维桢不熟,所以很快转过头,有些为难道:“林同志,你想的有点太长远了吧。不过有一点我赞同,咱们得发挥“拿来主义”精神,先把东西做出来,然后再考虑自主研发。唉,目前国家经济困难,电子工业这块尤其困难,不信你问问祁部长,四机部和我们局的经费削减到什么地步。”
祁郑云跟着叹气道:“这些话我以前跟林同志都聊过。以往国家有需要,下拨经费咱们搞研发,现在好了,大部分的经费都去买洋货了,还说什么造不如买,买不如租,洋货用起来也既省时又方便。”
林维桢啜了一口茶,道:“那也是咱们科研人员不争气。”
廖主任脸红脖子粗道:“林同志,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祁郑云笑着打圆场道:“老廖,你还别炸毛,林同志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是事实。”
廖主任张了张嘴,把头低下长叹一气道:“唉,也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都怪咱们科研人员,十年动乱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再加上国外的技术封锁,咱们有心无力啊。”
林维桢撇撇嘴道:“廖主任,我这人说话直,话说得难听点,想必您这样的大领导应该不会介意吧?”
廖主任愣了愣,随即苦笑道:“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介意,岂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脸吗?”
林维桢道:“我啊,之前就跟祁部长说过,咱们国家的科研制度不对头。不说其他单位,就四机部和你们计算机工业总局,下属多少研究所和科研人员?哦,国家因为经济困难,缩减了你们的经费,你们就让科研人员都歇菜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部委又不是猪圈,哪能把这么多优秀的科研人员当猪养?没经费难道不会自力更生,出去拉投资,不,赞助啊。”
祁郑云手指着林维桢,无奈道:“你看看你,又来了,又来了,敢情你挤兑我挤兑上瘾了啊。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好家伙,一旦放开了这个口子,科研人员都跑光了,以后国家来了任务,谁干啊?你干啊?”
林维桢笑道:“我还真说不准能干呢。得,说实话容易得罪人,我还是闭嘴吧。”
廖主任乐不可支道:“林同志真性情,不过你多虑了,你这话可绝对没得罪我,我是巴不得听听呢。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可是呢,呵呵,不瞒你说,这当领导当久了,胆子就小了。”
林维桢道:“理解理解。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个儿说得痛快了,多少忽视了实际情况。这事儿急不得,确实得慢慢来。不过,二位领导,你们能不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点政策嘛,陈主席说过,摸着石头过河,随时总结经验。你们不给机会过河,哪来的经验总结,是不?”
祁郑云皱眉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廖主任也好奇地看着林维桢,想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
林维桢一脸委屈道:“祁部长,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打坏主意?我这也是苦思冥想才想出的主意,完全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做贡献,为改革开放献策进言……。”
祁郑云摆手道:“打住!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有话赶紧说,我和老廖听着呢,要是不过分的话,我俩替你吹吹风。”
廖主任眨眨眼,扭头看着祁郑云,好啊,你个老祁,这事儿你怎么把我也拉上了?
林维桢道:“过分?我这个建议一点都不过分。是这么回事,二位领导也都知道,你们部委的科研院所中,无所事事的科研人员那真是一抓一大把,这些科研人员都是宝贝,闲置在那里纯属浪费,还是那句话,不能把他们当成猪圈养起来。”
廖主任翻翻眼皮道:“林同志,你一口一个猪,一口一个圈养,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
林维桢笑道:“廖主任,我说话是难听了点,可说的也是事实嘛,您多包涵。言归正传,既然你们养活不了科研人员,科研人员又呆在单位里没事儿干,何不把他们放出来,或者干个体自主创业,或者去集体企业,总比白吃白喝啥事不干强吧?”
廖主任道:“哦,你的意思是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自生自灭?”
林维桢道:“哎呦,廖主任,您对咱们的科研人员这么没信心啊?我不一样,我可对咱们的科研人员佩服得紧,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搞出两弹一星,我不相信,离开了体制,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祁郑云道:“你甭戴高帽。对,科研人员确实劳苦功高,但也正因为如此,国家才需要对他们负责,我们还巴不得精简人员压缩支出呢,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哪能真不管他们了?”
林维桢笑道:“看看,领导们都成保姆了,还真把科研人员当婴儿了?您信不信,有些科研人员离了体制,未必比在体制内混的差。”
祁郑云颔首道:“这一点我承认,但万一混的差呢?”
林维桢摊摊手道:“您这是大包大揽惯了,什么事都要操心,哪操心的过来啊?这么说吧,只要国家给了政策,那些有能力,自信能在外面混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