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食客涌进食铺,蒋婶一人忙不过来,士大夫家中的女眷又不便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没办法,戴氏与柯霜商议一番,让蒋婶临时雇一名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充当童倌,加上琴儿,老少三人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食材耗尽才收了手。
一海碗水煮鱼片汤,外加一碟花生米,一碟咸菜,搭上乡下人自酿的烧酒,竟成了令城内游客争相求食的饮食。
食材有限,仍有十余伙游客扑了空,未能一饱口福。
这些游客担心走夜路可能遭遇不测的危险,所以都将选在日暮前返回城内,不会在郊外用晚膳,今日错过了闻所未闻的水煮鱼片汤,再想尝鲜,就只能等下次出游时前来预约了。
蒋婶带着琴儿、童倌收拾好食铺,关了门,拖着疲乏不堪的身子回到柯家宅第。
“人也请了,忙也忙了,搭进去一两银子,好歹也该收回几文钱,总不至于全都白送了吧?”戴氏仍在心疼那一两银子,忍不住问了蒋婶一句,她没指望食铺能赚钱,心想能收个两三百文铜钱便知足了,也算没有全打水漂。
蒋婶取出一个布袋,打了个哈欠道:“倒是收了些钱,我当时太忙,只是粗粗点了一下,来不及细点。”
“多少?一贯钱就不用想了,能落下五百文钱么?”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值一贯钱,即一千文铜钱,投进去的本赔得能剩五百文钱,这是戴氏的最高期望值。
“五百文钱?我忙糊涂了,居然想不起来五百文钱值多少银子!哦,好像收了三十个一两重的银锞子,还有一些碎银与好多吊钱。”
什么?!
“仅银锞子就收了三十个,三十两?天啦!”戴氏的脑子瓦特了,她想不明白,一顿午膳的时间如何就能挣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莆田老家的田亩收入与之一比,岂不是寒碜得掉渣?
“鱼片汤是如何定价的?”柯霜的反应与嫂嫂不同,她觉得把一两银子一下子变成三十多两,实在是有点黑心。
“公子说,一海碗鱼片汤收五钱银子,烧酒另算,花生米、咸菜白送。”
“两碗鱼片汤就值一两银子?哼,奸商!”柯霜觉得不骂卓轩一声“奸商”,自己都不好意思接受一两银子变成三十多两的事实。
蒋婶解释道:“公子说得在理,那些人不缺钱,郊游时只图个舒心、新鲜,再说,如此美味的菜肴,除了柯家,世上还有谁做得出来?独家美食嘛,一碗只收五钱银子,也算是良心价。”
戴氏回过神来,粗粗盘算一番,整个人立马变得兴奋不已。按食铺如此惊人的赚钱速度计算,柯家购置皇城附近的宅第,那可是指日可待啊!
只是暗中有分担忧,怕好景不长。
“唉,快入夏了,夏天郊外游客不多,往后赚钱可不像今日这般容易,也不知何时方能凑足购买宅第的银两?”
蒋婶笑道:“夫人,公子说,只要鱼片汤的名声传扬开去,即便是冬天,也会有许多食客慕名前来,食铺的房子、牌子都该换换,房子换成气派的雅室,牌子换成‘天外鲜’。”
“这倒是个好主意!”戴氏终于意识到柯家的财运来了,兴奋之余,本想吩咐蒋婶如何改换门庭,瞥见小姑子不无得意的眼神,就识趣的道:“把钱交给你家姐儿吧,她种了一棵摇钱树,往后生意上的事由她拿主意。”
柯霜从未拿过什么大主意,在家听父母的,进京后听哥嫂的,习惯了不拿主意的平凡日子。
从路遇伤重的卓轩那日开始,她任性了一会,此后便越来越喜欢自己拿主意了,此刻听嫂嫂说让自己当家,也不客气,爽快的接过蒋婶手上的钱袋。
“好吧,家里的事嫂嫂说了算,食铺的事暂由我做主,我若是做事不得当,嫂嫂可随时出面干预。”
柯霜还是有底气的,她背后站着卓轩,回想当初他在客栈的豪爽样,出手非常的阔绰,想必正如嫂嫂所言:他真的是棵摇钱树!
一连三日,蒋婶都是先给游人免费赠送菜肴,然后引来食客登门,到了第四日,许多食客慕名前来,食铺客源充足,蒋婶再也不用上路招徕游人了。
柯霜听取卓轩的意见,采用饥饿营销法,随客源的增加而逐步增加膳食供应量,人为保持供不应求的局面,如此一来,每天都有两三成客人尝不到鲜。
于是,有个叫“天外鲜”的小食铺,就餐需要排队,需要提前预约,这成了京城西郊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她买下一栋靠近大路边的民宅,雇用人手将民宅修缮一新,布置成一间间雅室,窗外移栽竹子,并打算选准时节,在附近陆续种上花花草草。
等规模更大的新食铺开张后,她将搬到那里居住,每天呆在里间掌管生意。
不再有不速之客登门,那份困扰柯家女眷的危险已然远去,而食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柯霜的日子过得充实起来,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让柯霜在卓轩面前变得更温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是我救的,往后做什么事,去哪里,都必须听我的!”
这话说得非常霸道,里面透着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卓轩不禁想起另一个时代看过的一部香港电影——《大话西游》,紫霄仙子给至尊宝的脚板打上印记,然后对他说:“我郑重的宣布,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他自幼父母双亡,脑中对于母亲音容笑貌的想象远远大于印象,而婶婶的疾言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