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丫头如何有这般本领?”江满楼质疑问道。
“她,化劫了。”
她字脱口而出时,是安红豆的不经意。
不知为何忽然心有不忍,温柔的视线随之移到推窗望雪的洛长风身上,安红豆的声音变得轻若蚊蝇。
她看到那张侧脸。
有些心疼。
因为她看到他在心疼。
哪怕只是侧颜……
安红豆的声音很轻,落入江满楼耳畔,后者依旧瞠目结舌。
月三人与重阳有些诧异彼此相视,便是静坐如佛的李星云也默默宣了声佛号。
门后的莫相期与沈天心拥抱在了一起。
作为十子同袍,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雪儿的善良温顺。
一个自幼生长在万般呵护下的人儿,一个自幼向往着繁华世界热闹与喧哗的人儿,一个心里只装得下善良与乖巧,视天下流寇皆为子民的人儿……究竟是怎样的决念才能铸就这颗冰冷的心?
她以前爱穿紫色衣裙,翩翩然像是一只蝶。
她现在习惯一袭红袍,宛若鲜血染红的红袍。
她以前爱听雨赏雪,手里捧着书,脸上挂着微笑。
她现在习惯鸣钟击鼓,手里握着剑,脸上是无喜无忧的冷漠。
改变一个人或许并不困难,但绝对是件悲伤的事。
“大燕百万雄兵,阵前御敌的却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江满楼嘲讽似的笑道。
是啊!
大燕雄兵何止百万!
燕南飞麾下有十子同袍,有四大王侯,有南飞客座,有来自帝王盟的强援,还有千员良将,最终阵前御敌的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公主。
对于七州域来说,连续两战败在一介女流之晚辈手中是一种耻辱。可是对于江满楼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讽刺?针对燕南飞的讽刺?
洛长风于心底深深叹息。
而后勉强地苦笑。
他望了安红豆一眼说道:“她以前,连剑都不会握的。”
洛长风是在笑。
可安红豆看在眼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燕南飞轻掩房门。
本欲关切亲妹妹的他站在房间里望着那道红袍倩影许久,仍不见雪儿转身。他只好静静地退去。
这位统帅百万雄兵的太子爷门前低头沉思了许久,才默默转身,按着腰间长剑,迎着愈来愈紧的风雪走出苍茫天地里画风颇为庄肃而单一的庭院。
房间里,妆台上的那面铜镜溅上了血,铜镜里的容颜变得模糊。
端坐妆台前始终不肯理会燕南飞的雪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坚强没有流泪,她的眼泪已很少很少。
独自取出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边的血。
化劫之后境界尚不稳定的她应战老仆韩文宣时,一直都在强忍着境界反噬之苦。便是方才燕南飞前来探望,她也暗自苦苦支撑。
她像是决心不顾一些地守护大燕。
她不愿流露任何脆弱的神态。
只等到四下无人,积郁许久的淤血才安心吐出。
镜子擦拭地很干净。
镜子里的人儿又变得清晰。
雪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不知为何竟觉得陌生。
……
天色已晚。
天色却并不黑暗。
七州域百万盟军的营地黑夜里一望无际,就像是一座雄伟城池。
无数的营火在大雪中燃烧,此刻若是夜空有满天繁星,也会在无数营火之下失了颜色。
中军帐前,君泽玉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枝捣鼓着帐前营火。
风雪吹肆,火星四溅。
“军师大人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完颜无双瞥了眼四溅的火星,俏脸上带着笑意地望着君泽玉。
“来了?”君泽玉不冷不淡地说道。
“你知道我会来。”完颜无双并不觉得奇怪。
“侥幸猜到而已。”君泽玉轻笑。
“是吗?不知军师大人可否猜一下,咱们盟军明日叫阵可有胜望?”完颜无双眼神里闪过慧光。
君泽玉顿了顿。
已被营火点燃的木枝随手丢在了一旁,君泽玉拍了拍掌心的灰尘,也不管那火是否被大雪掩埋,掀帐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完颜无双进了营帐。
君泽玉随后。
中军帐极暖,对于修为不低的完颜无双来说甚至有些闷热。
原本早已习惯这般环境的她今晚却有些厌恶,第一次觉得厌恶。无论是几处火盆里的兽金炭,还是身后那人。
君泽玉习惯性地坐在桌案后。
那是他运筹帷幄的地方。
完颜无双看着他说道:“定鼎之战序幕方启,盟军便连损两名高手,你这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军师可有何应对之策?”
君泽玉从滚烫的热水中取出温好的烈酒笑道:“原来是来问责的。”
完颜无双神色不改的走上前来盘膝坐在桌案前蒲团之上,从君泽玉手中接过酒盏:“岂敢问责。只是这一战非同小可,七州域世家可谓押上了全部家当,他们输不起。”
君泽玉抿了口烈酒:“你认为会输?”
完颜无双说道:“谁都会有输的时候。”
君泽玉望着空杯笑而不语。
完颜无双继续说道:“盟军无数只眼睛在看着,总不能未战而先输了士气。明日再战再输,恐会寒了百万将士的心。”
君泽玉抬头看了完颜无双一眼,似有深意笑道:“这算是七州域世家里那些家伙的警告?”
完颜无双将杯盏放下:“或者说忠告更为合适。”
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