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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的天空里有月,辽阔晴朗的夜幕里有星。那天月是一把剑的显影,此天星是棋盘对弈的黑白。
两圣人分执星空,局面焦灼而平分秋色的黑白子早已迎来收官之战,可那老道易行川盘坐阁中自言自语喃喃恍惚念道了许久,却迟迟未有子落。
神色恍惚,眼神涣散。一身蓬垢道袍褴褛的观星老人那饱经风霜与岁月摧残的消瘦背影此时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心酸。
摘星老人唤一声师兄便让他陷入尘封千年的往事之中久久而不可自拔。
殒圣千年而疯癫,他的脑海无数记忆犹如翡翠,早已凋落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再想不起那年剑阁里的两徒,谁为剑故,谁又为情故。
“到底是谁杀了青红鸾?”观星客不停逼问着自己。
曾持南弦七星剑而绝立剑道云巅的盖世人物,如今仿若迷失心智的老人在混乱的记忆长河之中不停询问着路人自己是谁又来自何方。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那是寻常人都能体会到的一种凄凉!
可如今摘星阁里的并不是被无情天冠以普通标志终生碌碌无为的寻常人,而是执掌剑阁千年已久并在剑道一途之中修为通圣的剑中圣人。
摘星老人本就不是寻常人!
他是圣人,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神引境圣人!
在圣人的眼中,这世上或有凄凉的老人,但绝不会有凄凉的圣人!
摘星阁里的沉默没有以此僵局的气氛持续太久,老道易行川虽无法理清千年混乱记忆之中的孰是孰非,但却想通了另一个事实。
他不需要计较自己是谁,师兄也好师弟也罢,剑熵也好剑焓也罢。他只需要知道,无论是红鸾还是青鸾,都早已不在这冰冷的世上。
他只需要知道,受伤之后神智不清颠沛流离千年的那个人,不是眼前高高在上举手间可摘星辰的剑阁掌门,而是自己。
所以千年后他登上昆仑巅。
他来了结恩怨!
他来复仇!
……
思绪混乱已久的观星客忽然执子而落。
一颗光辉璀璨的星辰突兀地落在黑白均衡的星河棋盘之上。
这一子落下,全天下无数道炙热目光顿时纷纷投来。
无数人屏息凝神遥望着收官的星河,看那一子落处所破坏的棋局平衡,看那时隔千年圣人对弈的生死胜负之争,随之开劫!
一子开劫!星河棋盘的收官之战,步向象征着毁灭开始的劫争。
天下似乎在此刻宁静了下来。
这枚星辰棋子落下之际,便就不单单是一颗简单的劫子,它代表着观星客沉睡千年的意志,更代表着一封迟迟未至的战书!
观星客终于向自己的师兄下了战书!
……
头顶一片乌云阴雨天而非夜幕星河棋盘的妖族公主看不到劫争与战书,事实上置身浣花花海与无尽剑林之中的凰儿无瑕顾及其它,因为她此行之使命尚未曾完成,也因为荒原剑林之中,她身前三百米处出现了一位手持金莲的佛门行僧。
青梅煮酒之前,极少出天南绝云岭的凰儿从未见过这僧。
可她却听闻过此僧之名。
六字门道盛行的天下,同代天骄如雨后新荷百花齐放,然而能够被天机阁提及并作点评之年轻翘楚堪堪不过双手之数。
巧合的是,天生神凰血脉的妖族公主与渡海远道而来的西方行僧便就是其中之二。
暴雨滴打剑林。
却无法近神凰之身。
着奇装异服而露着白嫩细长腿的凰儿颇有些警惕地望着那僧。
得知一念僧来自西方界的凰儿不禁想起了下山前父皇曾与她亲口诉说的一个故事。
一个久远到此间世无人知的故事。
那故事是说无数年前,有位行僧于菩提树下放下屠刀而立地成佛。
乱世劫后,佛显人间渡化苍生。
那佛于三生河畔摘了一朵彼岸花。
佛乘花渡海。
三生河卷起滔天巨浪。
有鲲化鹏遮云蔽日,张口便吞了那渡海的佛与花。
那佛有万千法相降服金鹏,终驾坐神兽飞往西方。
那鹏自此做了佛门灵山守护听金灯禅颂佛法与万缘……
日复一日,那被吞噬的彼岸花参佛而终得灵。
灵孕于金鹏体内后诞下青红鸾凤。
那鸾凤生来有双灵。
佛门因有诗曰:金鹏生鸾凤,鸾凤有双灵。青为彼岸叶,红为彼岸花。
……
凰儿不知青红鸾如何别佛离开的西方界。
她只记得无论彼岸花或叶,那落脚于绝云岭的双灵鸾凤始终都是她的姑姑。
无论青鸾或红鸾,都是她血浓于水至亲的姑姑。
父亲说那年,她的姑姑闯入这昆仑七十二奇峰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姑姑命殒了!
命殒剑阁掌门之手!
她奉命来此寻姑姑遗物。
她冷漠地看了那出身西方佛门的行僧一眼便不再理会。
她随手拔出一把古剑。
古剑划破了掌心。
神凰血液便顺着古剑剑身流淌,最后滴落。
鲜血滴落大地荒原,将脚下这片雨水染得鲜红。
鲜红的雨水顺着荒原犹如人体内经脉脉络开始四散流淌,绕过密密麻麻的剑林花海,汇向远方。
远方手持金莲的行僧一念宣了声佛号。
那佛声尚未曾消散,那僧便看到手中金莲散发出金光耀眼。
触动掌心金莲的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