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翎最后还是和酷拉皮卡开车回了友克馨主市区。
那个关于可不可以不要再复仇的问题没能得到答复,便空落落地掉下,埋进了尘土里。
薄野翎被送回了她居住的那个平价连锁酒店,走到门口时才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酷拉皮卡的外套。但这时已经来不及再下楼了,她开门进屋,将外套随手放在床边。
铺满了雪白瓷砖的浴室被头顶的灯光映得明亮干净,薄野翎走过去,看洗漱台上的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女孩脸上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表情还是情绪,她忽然想到酷拉皮卡之前跟她说的话,于是她用两根手指把自己的两边嘴角撑起来。
镜子里的女孩被扯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笨蛋。”
其实要笑真的没有什么困难的,说话也是。
薄野翎没有睡意,在寂静的房间里坐到了凌晨,她平静地思索这场复仇究竟会持续到何时。但世事展得总令人意外,就在当天深夜,匆忙敲门进屋的酷拉皮卡就带来了幻影旅团被黑帮歼灭的消息。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筹备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准备拼上性命去达成的那个目标一下子就被风轻云淡地完成了。
不要说酷拉皮卡始终都是一种空白又迷茫的神情,薄野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这个结果,无疑已经是最好的了。
酷拉皮卡不用再一遍遍手染血腥去复仇,不用再挣扎和自我折磨,不用再被仇恨逼得无路可退。仇敌已经死了,他只需要找回亲人们的眼睛,慢慢现生命中更多值得将目光停驻的东西,然后在这个世界里,安稳地活下去。
一夜无梦,酷拉皮卡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他从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眉心。
难得早起的薄野翎正在打理长,她回过头看向酷拉皮卡“早啊,酷拉皮卡。”
“阿翎?”酷拉皮卡微怔,随后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摸索起来。
“在找手机吗?”薄野翎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朝酷拉皮卡晃了晃“我拜托你的同事帮你请假了,拜托的是这个叫旋律的女孩子。”
“是旋律吗?”听薄野翎这么说,酷拉皮卡也放松下来。
旋律是保卫团里仅有的酷拉皮卡较信任的人,不仅是因为善听心音的对方识破了他窟卢塔族人的身份后为他保密,也因为对方的个性温和,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薄野翎放下梳子,走到床边去拉酷拉皮卡“好了,已经一大早了,酷拉皮卡也快起床吧,不要赖床了。”
酷拉皮卡顿时有些无奈,忍不住笑起来“平时都在赖床的人究竟是谁啊。”
“没有开玩笑啦。”薄野翎将手机递给酷拉皮卡“今早看见手机有了新短信,好像是你的朋友约你见面呢,你要快点去赴约才行吧。”
酷拉皮卡接过手机,只见短信界面里静静躺着小杰来的邮件。
昨晚他的心情太难言了,旅团的死给了他太大震撼,他整个人都魂不守舍,接到小杰的电话后除了一句旅团的人都死了外便说不出其他。手机的电源支撑不住关了机,隔断了那还未蔓延开的沉默。
后来他下意识地来找薄野翎,唯一能完全理解他的薄野翎给了他回应和指引。
不应该迷茫,也不应该再患得患失,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回族人的眼睛。
更何况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糟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死的人也死去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并非孑然一身,还有朋友和同伴,还有会等他回去的人。
酷拉皮卡注视简单的短信界面良久,才抬起头来。他眉目柔和,融解了这些天来压在眉梢嘴角的所有疲惫和冷硬,变得随和而轻松“阿翎和我一起去吧?”
薄野翎微微歪头“?”
酷拉皮卡温柔地微笑起来“嗯,很早就想让你们认识的。”
薄野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能触动她的心情了,像小小的飞鸟掠过天空,像巨大的蓝鲸跃过海面,像危险的猎豹成群地在洒满阳光的平原里打滚小憩,明明每一样风景都是如此的简单而日常,可不知为何,这些总能打动她。
于是薄野翎将长别于耳后,温和地点了点头。
临出门的时候,薄野翎翻出她备用的狐狸面具,仔细戴好,才和酷拉皮卡一起出去跌落公园。
这座大城市里的公园也很大,种植着各种树木的绿茵地远远铺展开。路边除了一些简单的座椅路灯类公共设施外,基本没有太多现代化的痕迹,让人看着倒觉得像到了远郊,而不是公园。薄野翎一直跟在酷拉皮卡身边,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已有落点,便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是一片矮坡,矮坡上有两个正在吃冰激凌的少年。
其中一个像是看见了酷拉皮卡,眼一亮就大叫出酷拉皮卡的名字,奔了过来。
薄野翎听酷拉皮卡讲过他的朋友,此时也隐约分辨出跑来的黑色刺猬头的小少年是谁。她看见对方精神十足地跟酷拉皮卡打着招呼,剩下的那个少年也朝这边走来。他们凑在一起说话,声音充满活力,眼睛也尽都赤诚,说笑打闹没有半点阴籁。
酷拉皮卡真的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原本还想在公园里继续聊聊,但原本晴朗的天空却慢慢阴沉了几分,酷拉皮卡便带上还没说完几句话的奇犽和小杰,又打电话叫上在外面的雷欧力,选在一家酒店的大堂重聚。
小杰在路上时就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