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否见过一个灵魂?
那是我最深爱的人。
她的感情和记忆被顶替,
她的亲人和朋友被掠夺,
她的躯壳里装着陌生的异世灵魂,
她喜爱的一切被丢弃在流逝的时间中。
那是一场秘密的流放,
我深爱的那个人赴向虚无,
而留下的那个异魂,
却用着她的脸大声辩驳:
‘我也同样无辜!’
……
你可否见过她?
我所深爱的那个人。
薄野翎在午夜醒来,她尚不清醒地在黑暗的房间里睁开眼睛,脑子里未褪去的声音还在沉浮。她迟钝地慢慢回神,才轻轻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惊动沉睡在身边的泽田奈奈。
梦境里的声音似乎还在低咏着短短的诗歌,薄野翎的眉眼间残留着轻微的茫然和无措。
窗外的风钻过留了一条缝隙的窗,吹起了轻薄的窗帘,夜风拂面而来,才让薄野翎清醒了一些。
今早她听到小鸟们带来的消息,急忙出门救下了风见早织。在几乎完全暴露之后,风见早织却并不慌张,反而在确定巫部结衣对她放下杀意后,冷静从容地继续去上了学。之后薄野翎对巫部结衣解释了关于世界夹层的一切。
她说的话那么荒谬离谱,像是在讲一个不切实际的童话,什么‘故事的夹层’,什么‘名字与故事’,‘什么完全黑暗的异空间’,那些词语堆叠在一起,形成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一个黑暗世界,可是巫部结衣还是相信了。
那个黑的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从头到尾,她只开口了一次,就是跟薄野翎确定风见早织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地方——不是那时已经去上学毫不在意巫部结衣这个人的风见早织,而是属于巫部结衣的,那个又怂又可爱的姑娘。
得到薄野翎的确认,巫部结衣下一句就紧接着问薄野翎该怎么去。
黑少女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在‘故事的夹层’这个词义所代表的未知力量前没有半点畏惧,哪怕要身涉其中也好似在所不惜。薄野翎受到了难言的震动,她看着结衣墨般的眼眸,现眼前这个女孩子眼睛里没有半点动摇,就像她要去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而不是一个神秘而不可知的世界。
薄野翎呐呐了几下,随后才答她需要去问一问。
放轻动作下了床,薄野翎穿上衣裙,赤脚站在了地板上。她确实去问了,去问了梦境里的母亲,还记得梦里的母亲披着小红帽的斗篷,挎着篮子坐在蘑菇上等她。看到她来了,便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
‘作弊是没有第二次的。’薄野翎听见她这么说‘但提示可以。’
小红帽伸手将苹果高高抛起,那度极快,苹果只留一道残影,往着一片混沌的天空便一去不返。
‘还看得见吗?’小红帽问她。
薄野翎摇头。
‘苹果消失了。’小红帽也抬着头,然后低头朝她一笑‘但痕迹还在。’
——痕迹还在。
薄野翎轻手轻脚地朝泽田奈奈俯身,在一片黑暗里寻觅泽田奈奈的轮廓。她不敢伸手碰她,怕打扰她甜蜜的梦,只好轻轻笑了笑,语气低柔“明天见,妈妈。”
薄野翎下楼换鞋,出了泽田宅便想直奔上次遇见薄野秀人的地方而去。可刚一踏出大门,她就接着路灯的光看见了坐在街道边的黑少女,脚步一滞。
巫部结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她在午夜的冷风中静静地站起来看向薄野翎“问到了吗?”巫部结衣的脸色很平静,却接上了她们上午的谈话,像是为了等薄野翎的回答便从上午一直等到深夜的模样。
薄野翎微微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夜晚的河流比白天还要沉静,入耳的尽是潺潺水声,河面上跳跃着几点路灯的光。薄野翎站在河道边,深呼吸了一下,才沉下心闭眼去感受。缠绕在心里的秩序和法则辅助着属于精灵的敏锐感知,世界在她面前徒然被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她能感受到周身所有物质,一切实物都在她的感知里被拆分成极小的分子单位。
可是还不够。
薄野翎想要更加专注些,可是被放大的感知却被不远处的电流噪音所扰。
银少女睁开眼,抬头看了看路边的灯,然后困扰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纤细的手指刚放下,路灯便缓缓熄灭,隐没进一片黑暗中。
薄野翎再度闭眼,重新感知。她伸出手,指间的气体及元素在心中分解,薄野翎能清楚的感觉到无形的气化为了如沙子般漂移在这个空间中的物质,她穿透这些表面的物质继续往前触摸,终于摸到了一道空间的裂痕。
薄野翎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抓住那道裂痕,只轻轻一撕,空间那边流窜过来的夹层物质便如潮水般朝薄野翎扑了过来,瞬间包裹住了薄野翎和巫部结衣。显性世界与隐形世界的物质相互挤压又自我修复,空间的裂痕很快被重新修补。街道上的路灯闪了闪,灯光再次驱散了街道上的黑暗,只是沉寂的街边,已没有了薄野翎和巫部结衣的影子。
“那个……”薄野翎站在夹层的世界里,周身黑暗,她想开口问巫部结衣在不在,又想起自己没问过对方的名字,只好将就着问“你在我旁边吗?”
“嗯。”巫部结衣回了一个简短的鼻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带着几分勉强的感觉。薄野翎有些不安,她忽然想起结衣意志再坚定可体质也只是个普通